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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夫于亭雜錄卷五

  255詩品舛謬

  256趙渢應制詩

  257劉 備

  258息夫人

  259溫庭筠詩

  260魏象樞語

  261吴 雯

  262論歷代文章

  263鍾惺早朝詩

  264朱竹杖

  265鹿 ■〈歹委〉

  266素 沙

  267吉道人秋香事

  268浯溪詩

  269徽 言

  270梁 頎

  271高珩詩

  272詠李後主詩

  273題榜不易

  274詩中疊字

  275洪武紀年

  276少年才人

  277齊 衰

  278論君臣

  279刑章之失

  280唐藩鎮

  281僧 道

  282君子之逝

  283常熟馮氏

  284彭王倡和集

  285山川寫照

  286丁耀亢丘石常

  287釋氏書

  288布 施

  289佛如麻葦

  290興 渠

  291須 臾

  292彭堯諭

  293張復我編修

  294章 秀

  295神女樓

  296平 泉

  297何 采

  298史 斷

  299龍 光

  300海岱詩社

  301明詩選

  302傅國逸事

  ○255詩品舛謬

  鍾嶸《詩品》,余少時深喜之,今始知其舛謬不少。嶸以三品銓敘作者,自譬諸「九品論人,七略裁士」,乃以劉楨與陳思並稱,以為文章之聖。夫楨之視植,豈但斥鷃之與鯤鵬邪!又置曹孟德下品,而楨與王粲反居上品。他如上品之陸機、潘岳,宜在中品;中品之劉琨、郭璞、陶潛、鮑照、謝朓、江淹,下品之魏武,宜在上品;下品之徐幹、謝莊、王融、帛道猷、湯惠休,宜在中品。而位置顛錯,黑白淆訛,千秋定論,謂之何哉?建安諸子,偉長實勝公幹,而嶸譏其「以莛扣鐘」,乖反彌甚。至以陶潛出於應璩,郭璞出於潘岳,鮑照出於二張,尤陋矣,又不足深辯也。

  ○256趙渢應制詩

  金人劉祁京叔《歸潛志》:「章宗春水放海青,趙黃山渢應制,立進詩云:『駕鵝初暖下陂塘,羽騎星馳入建章。黃繖輕陰隨鳳輦,綠衣小隊出鷹坊。搏空玉爪淩霄漢,瞥眼風毛墮雪霜。共喜園陵得新薦,侍臣齊捧萬年觴。』章宗大喜之,以為非宿構不能至此。」此詩雖唐、宋名人應制,不能過也。

  ○257劉 備

  小說記漢昭烈帝有一玉人,常置甘夫人帳中,月映之,與玉人一色。此真不經之談。昭烈在劉景升座上感髀裏肉生,慨然流涕,乃屑作此兒女態乎!唐人有《題劉郎浦》詩云:「吴蜀成婚此水潯,明珠步障幄黃金。誰將一女輕天下,欲換劉郎鼎峙心。」此語差識得英雄本色。

  ○258息夫人

  息夫人廟,今曰桃花夫人廟。王摩詰詩云:「莫以今時寵,能忘舊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杜牧之詩云:「細腰宮裏露桃新,脉脉無言度幾春。至竟息亡緣底事,可憐金谷墜樓人。」近益都孫相國沚亭 【 廷銓】 詩云:「無言空有恨,兒女粲成行。」則以詼嘲出之,令人絕倒。

  ○259溫庭筠詩

  溫庭筠詩:「古戍落黃葉,浩然離故關。高風漢陽渡,初日郢門山。」此晚唐而有初唐氣格者,最為高調。至於「雞聲茅店月,人迹板橋霜」,乃近俗諦,世人顧亟賞之,而罕知前作之妙,豈知詩者哉!

  ○260魏象樞語

  故大司寇蔚州魏敏果公 【 象樞】 ,在京師與予投契甚深,所作詩文每相質證,一句一字,瑕纇必指,公顧大喜,語其子今宮諭無偽 【 學誠】 曰:「吾在都數十載,閱人多矣,所心折者,惟有阮亭耳。」諭德甲申秋入都,為予言如此。

  ○261吴 雯

  吴天章 【 雯】 天才超軼,人不易及。嘗為予題倪雲林畫云:「豈但穠華謝桃李,空林黃葉亦無多。」尋常眼前語,正自百思不到。晚買小圃中條之陰,有竹數百竿,梅、橘各數株,予題之曰「中條竹隱」。乃未及歸老,而天章死矣,惜哉!其集,遺言屬予刪定,後世必有知之者。

  ○262論歷代文章

  唐末之文,吾喜杜牧、孫樵;宋南渡之文,吾喜陸游、羅願;元文,吾喜戴表元;明初之文,吾喜徐一夔;明季之文,吾喜嘉定婁堅、臨川傅占衡、餘姚黃宗羲。

  ○263鍾惺早朝詩

  竟陵鍾伯敬集中《早朝》詩一聯云:「殘雪在簾如落月,輕煙半樹信柔風。」閱之不覺失笑。如此措大寒乞相,乃欲周旋金華殿中,將易千門萬戶為茅茨土階邪?

  ○264朱竹杖

  閩有朱竹,色如丹砂。予嘗寄書門人李中丞質君、殷太學彥來,求一枝作杖,彥來云:「舊惟古田縣一僧舍有之,周櫟園侍郎求以為杖,自後官閩者競取之,遂成故事。僧苦之,竟剷去,其種絕矣。」

  ○265鹿 ■〈歹委〉

  予前言「鹿■〈歹委〉」二字未詳,適閱王伯厚《漢制考》,引《周禮》「麋鹿魚為菹」注云 【 「周禮」,當作「禮記」,引文見《禮記·內則》。】 :「今益州有鹿■〈歹委〉者,近由此為之矣 【 「此」,原作「比」,據《禮記》正。】 。 【 ■〈歹委〉,於偽反。】 」疏:「益州人將鹿肉畜之■〈歹委〉爛,謂之鹿■〈歹委〉也。」

  ○266素 沙

  又「素沙」注:「素沙者,今之白縳也。 【 縳,音絹。】 六服皆袍,制以白縳為裏使之張顯。今世有沙縠者,名出於此。」則古「沙紗」「縳、絹」,字皆通用。

  ○267吉道人秋香事

  小說有唐解元詭娶華學士家婢秋香事,乃江陰吉道人,非伯虎也。吉父為御史,以建言譴戍。道人於洞庭遇異人,得道術,能役鬼神。嘗遊虎丘,時有兄之喪,上襲麻衣,而內著紫綾褌。適上海一大家攜室亦遊虎丘,其小婢秋香者,見吉衣紫,顧而一笑,吉以為悅己也,詭裝變姓名,投身為僕。久之,竟得秋香為室。一日遁去,大家跡之,知為吉,厚贈奩具,遂為翁婿。華則吉之本姓云。

  ○268浯溪詩

  唐鄭谷《浯溪》詩:「曲曲清江疊疊山,白雲白鳥在其間。漁翁醉睡又醒睡,誰道皇天最惜閑。」又唐嶺南節度使蔡京《泊浯溪》詩:「停橈積水中,極目孤煙外。借問浯溪人,誰家有山賣?」

  右二詩,余作《浯溪考》亦遺之,今從《萬首絕句》錄出,當補入之。遠搜僻祕,而近失之眉睫之間,殊自笑也。

  ○269徽 言

  司馬文正公《徽言》,僅二卷。公雜采《春秋外傳》、《孔子家語》、《孟子》、《荀卿》、《韓詩外傳》諸書之言為之。又有有其目而無其辭者,《春秋繁露》、《法言》、《太玄》、《文中子》、《新書》、《新序》、《說苑》、《潛夫論》、《管子》、《莊子》、《墨子》、《意林》、《李翶》十餘種。陳氏曰:「司馬溫公手鈔諸子,題其末曰:『余此書類舉人鈔書。然舉子獵其辭,余覈其意;舉子志科名,余志道德。』其首書『迂叟年六十有八』,蓋公在相位時,且將屬疾,而好學不厭,克勤小物如此。所鈔自《國語》而下六書,其目三百一十有二,小楷端謹,百世之下,使人肅然起敬。真蹟藏邵康節家,其諸孫■〈辶方〉守漢嘉,從邵氏借而刻之,攜其板歸越,今在其羣從述尊古家。是書無門類,無義例,蓋未成之書也。東萊張夙行刻之大梁,有尉氏、阮漢、聞太冲序。」

  ○270梁 頎

  安丘女子梁頎,字秀中,號袖石道人,歸韓生。頗能詩,嘗有句云:「梨花皓月元同色,風竹流泉不辨聲。」早卒。

  ○271高珩詩

  高侍郎念東 【 珩】 和寒山子詩云:「詆佛L空處,空於世何益。此言影響耳,原未究實際,空者空情想,空者空慾嗜。空者空煩惱,空者空榮利。未發之謂中,試想歸何處。真空乃妙有,此中生天地。空有即中和,豈得妄同異。鴟鼠笑鴻鵠,下士多苛議。學術本上乘,反訿無利濟。試看王陽明,勳業名當世。吹毛詆良知,又謂學乖刺。旨哉古人言,蜉蝣撼大樹。」又:「世儒詆仙佛,此亦不足怪。弟子不如師,門風坐頹敗。兩家之兒孫,其行同乞丐。都是師子蟲,反把師子壞。即如所謂儒,科第事冠蓋。豈徒周孔羞,那是程朱派。所以秦始皇,辣手亦痛快。」前一首破却頑空,後一首說盡三教末流之弊。

  ○272詠李後主詩

  江都門人宗元鼎,字梅岑,以詩鳴江淮間。有《詠李後主》絕句云:「江南歌舞尋常事,便遣曹彬下蔣州。」余最愛其措語之妙,取入《感舊集》。近覆閱之,乃知其誤。南唐自元宗時,周世宗屢侵淮南,國勢削弱,至遷都豫章以避之,非始宋也。後主仁愛,無荒淫失德,但溺於釋氏耳。宋太祖諭徐鉉曰:「江南亦有何罪?但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邪!」亦非以歌舞為兵端。宗語非事實矣。

  ○273題榜不易

  有求竹軒名於東坡者,久之書扁還之,乃「竹軒」二字。甚矣,題榜之不易也。余再入蜀,謁武侯廟,見某中丞題榜曰「丞相祠堂」,余深嘆其大雅,不可移易。又吾郡重修歷下亭,或題其榜曰「海右此亭古」,亦歎其確。此所謂顛撲不破者也。

  ○274詩中疊字

  七言律有以疊字益見悲壯者,如杜子美「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江天漠漠鳥雙去,風雨時時龍一吟」是也。有以疊字益見蕭散者,如王摩詰「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徐昌穀「開軒歷歷明星夕,隱几蕭蕭古木秋」,王敬美「山鳥自呼泥滑滑,行人相對馬蕭蕭」是也。《詩·小雅》「蕭蕭馬鳴,悠悠旆旌」,「楊柳依依,雨雪霏霏」,此用疊字之始,後人千古受用不盡。

  ○275洪武紀年

  崑山顧絳亭林作《革除辨》,其言確當不可易,此史館所當知者。略曰:「成祖以建文四年六月己巳即皇帝位,夫前代之君若此者,多即其年改元矣。不急於改元者,本朝之家法也;不容仍稱建文四年者,歷代易君之常例也。故七月壬午朔詔文一款『今年仍以洪武三十五年為紀,其改明年為永樂元年』。并未嘗有革除之說,即云革除,亦革除七月以後之建文,未嘗并六月以前及元二、三年之建文而革除之也。故建文有四年而不終,洪武有三十五年,而無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年 【 云云。】 或曰:『洪武有三十五年,而無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年,可乎?』考之於古,後漢高祖之即位也,仍稱天福十二年,其前則出帝之開運三年 【 「三年」,原作「二年」,據顧炎武《革除辨》正。】 。故天福有十二年,而無九、十、十一年。與成祖之仍稱洪武,豈不闇合者哉。」

  ○276少年才人

  近少年才人負奇夭折,有雲間夏完淳存古,故吏部瑗公允彝之子,十七歲著《大哀賦》,不減庾子山,世多傳之。豫章黎祖功耆爾,前浙江提學博菴元寬之子,詩甚奇崛,意不可一世,亦十七歲江行死於盜。先是賦《吁嗟行》一篇,不數日遂死,若讖然。其詩云:「山何不攢峰,為刃以絕我脰。天何不降玉,為棺以封我尸。區區姓字人不知 【 「姓字」,五卷本作「姓氏」。】 ,面目塵土何所為。魯連好倜儻,曹公無威儀,肯如小儒舉舉衣裳學仲尼。起嚙我筆燔我詩,手中提攜三尺兒,誰搏白兔兩丸泥。荒雞驚起夜亂啼,神鬼駓駓得志天地悲。」南城陳伯璣允衡取其遺集入《詩慰》,新建陳士業宏緒序之。序亦奇。

  ○277齊 衰

  《檀弓》:「季武子寢疾,蟜固不說齊衰而入見,曰:『斯道也將亡矣,士唯公門說齊衰。』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微。』」昔蕭穎士不脫齊衰謁李林甫,近謝通判良琦不脫齊衰謁胡僉事在恪,亦猶行古之道也。李與胡怪而叱退之,則不讀書之過也。然公門脫齊衰,而穎士不脫麻衣何以得至政事堂?不可解也。

  ○278論君臣

  明世宗讀《孟子》,至對齊宣王「禮,為舊君有服」 【 云云,】 幾罷配享。今觀「寇讐,何服之有」一語,亦誠過矣,以此垂訓後世,且為亂臣賊子口實。然吾觀《檀弓》子思對穆公之詞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為舊君反服之禮。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墜諸淵,毋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此語亦太過當,殊不類子思之言,恐記者有所傅會耳。總之,此等議論猶是戰國譎詐相傾氣習。如豫讓不報中行氏而報知伯,皆是此一種見解。祇從恩怨起見,非天理民彝之正。余昔《題國士橋》一絕句云:「國士橋邊水,千年恨未窮。如聞柱厲叔,死報莒敖公。」此詩自謂可以敦薄。

  ○279刑章之失

  唐初削平羣雄,殺竇建德、蕭銑,而赦王世充。宋太宗忌李後主,賜牽機藥,必置諸死,而赦窮兇極惡之劉鋹。古今刑章之失,未有如是之甚者。

  ○280唐藩鎮

  唐藩鎮跋扈,至河北三鎮極矣,而皆起於僕固懷恩之養寇自重,其禍遂與唐相終始。中間止一魏博田弘正、田布父子乃心王室,盡變悖逆桀驁之風,不愧忠臣孝子,而皆不良於死。天之報施善人,何太憒憒邪!宜朱滔、王庭湊之流不絕於世也。

  ○281僧 道

  姚文獻公崇《遺令》云:「佛以清淨慈悲為本,而愚者寫經造像以求福,汝曹勿終身不寤,追薦冥福。道士見僧獲利,效其所為,尤不可延之於家,當永為後法。」近淄川高念東 【 珩】 侍郎夙昔好佛,而遺令「勿請卹典,勿作佛事」,可謂達觀矣。

  ○282君子之逝

  涓來大宗伯 【 澤弘】 ,余同年兄弟也,以康熙辛巳致仕,僑居金陵。戊子春捐館舍,壽八十有三。安丘王叟升華云:「初無病苦,但數日不思飲食,隱几而逝。」宗伯,善人君子,宜其如是。高念東少司寇以丁丑年無疾而終,壽八十有六,去來與宗伯同。二公皆達禪理,殆釋氏所謂「入無餘湼槃界而般湼槃」者邪。 【 司寇乃宗伯之師。】

  ○283常熟馮氏

  常熟馮班,字定遠,著《鈍吟雜錄》,多拾錢宗伯牙慧,極詆空同、滄溟,於弘、正、嘉靖諸名家,多所訾謷。其自為詩,但沿《香奩》一體耳,教人則以《才調集》為法。余見其兄弟 【 兄名舒。】 所評《才調集》,亦卑之無甚高論,乃有皈依頂禮,不啻鑄金呼佛者,何也?班之子曰行賢,字補之,詩學白樂天,却有自得之趣,與吴雯天章善。嘗求余論定其詩,惜逸其本矣。

  ○284彭王倡和集

  汪鈍翁 【 琬】 《說鈴》云:「二王好作《香奩》詩,倡和每至數十首。劉公㦷 【 體仁】 曰:『此雖慧業,然并此不作可也。』」蓋余少時,與兄西樵及海鹽彭少宰羡門 【 孫遹】 倡和《香奩》體詩,世多傳之。彭有句云:「仙路無緣逢巨勝,珠胎有淚滴方諸。」西樵有句云:「下杜城邊分驛路,上蘭門外足長亭。」余亦有句云:「洛浦神人工拾翠,魏家公子妙彈棋。」「梅根冶裏春逢信,蘭葉舟中晚趁潮。」詳載《彭王倡和集》。

  ○285山川寫照

  余兩使秦蜀,其間名山大川多矣,經其地,始知古人措語之妙。如右丞「秋山斂餘照,飛鳥逐前侶。彩翠時分明,夕嵐無處所」,二十字真為終南寫照也。余丙子再使蜀,歸次嘉陵江,有絕句云:「冒雨下牛頭,眼落蒼茫裏。一半白雲流,半是嘉陵水。」蓋牛頭山最高,一徑螺旋而下,人行雲氣中,雲與江水相連,沆漭一氣不可辨。詩語雖不工,亦寫照也。

  ○286丁耀亢丘石常

  諸城丁耀亢野鶴與丘石常海石友善,而皆負氣不相下。一日飲鐵溝園中, 【 東坡集有《鐵溝行》,即其地。】 論文不合,丘拔壁上劍擬丁,將甘心焉,丁急上馬逸去。丁著《天史詩》,多奇句,如《老將》云:「低頭憐戰馬,落日大江東。」《老馬》云:「西風雙掠耳,落日一回頭。」此例皆警策。丘晚為夏津訓導,《過梁山泊》詩云:「施羅一傳堪千古,卓老標題更可悲。今日梁山但爾爾,天荒地老漸無奇。」丁遷惠安令,丘遷高要令,皆不赴。

  ○287釋氏書

  釋氏書最不可信者,如云:「太子初生,為起三時殿,擇取五百妓女,形容端正,才能巧妙,皆以名寶瓔珞其身,迭代宿衞。後太子啟王出遊,止閻浮樹下。王恐其出家,喚令回國,更增妓女而娛樂之。」既為納妃,又增妓女而娛樂之,不知宮中須許多妓女何為?古來有此豫教之法否?其鄙倍,殊可一笑。

  ○288布 施

  《妙法蓮華經》,誦寫皆有利益,然其開卷即說布施。如言:「或有行施,金銀珊瑚,真珠牟尼,■〈王車〉璖瑪瑙,金剛諸珍,奴婢車乘,寶飾輦輿,歡喜布施。」又云:「名衣上服,價值千萬。或無價衣,施佛及僧。千萬億種,旃檀寶舍。衆妙臥具,施佛及僧。如是等施,種種微妙。」 【 云云。】 不知出世人需此許多長物將焉用之?抑與身心有何關涉?祇令俗僧援為口實,為清淨寂滅之累而已。大善知識,必能辨之。

  ○289佛如麻葦

  毘婆尸已來纔有七佛,而《內典》云:「成劫已過,入住劫來,釋迦牟尼如來於住劫中,當第四佛,尚餘九百九十六佛,於後續次而出。」信如經言,何佛如麻葦之多邪?然釋迦之後,降而為祖,歷一十八代,不聞有佛。東土自初祖達摩而後,止於六祖,亦不聞有佛。所謂九百九十六佛者,將俟何日邪?亦幻而無稽矣。

  ○290興 渠

  《梵網經》:「修行之人,不得食五辛。五辛者:一蔥、二薤、三韭、四蒜、五興渠。」興渠出于闐國,根粗如細蔓菁根而白,其臭如蒜。或云蕓薹、胡荽者,非。

  ○291須 臾

  僧秖律云:「二十念名一瞬,二十瞬名一彈指,二十彈指名一羅預,二十羅預名一須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須臾。」

  ○292彭堯諭

  彭堯諭,字西園,中州人,仕為某府通判。頃見某為作傳云:「嘗在京師人家席上,遇竟陵鍾惺,談詩不合,欲拳毆之,鍾避去乃已。」余讀之失笑。方鍾名盛時,如堯諭輩者遇之,方屏息不暇,而敢與之論詩,且拳毆之邪?不度德,不量力,姑妄言之,適足供識者一笑耳。

  ○293張復我編修

  前輩如以甲子科舉者猶及見後甲子科,則與新榜中式舉人稱同年。此余幼聞諸先祖方伯贈尚書府君者。吾鄉膠西張編修復我 【 應桂,】 舉於順治戊子,昨乙酉秋,送其孫赴試濟南,過余信宿,大椿軒神,氣不衰。今又三年戊子,聞又送其孫來濟,年八十二矣。八十時游吴,納一小姬,年才十六。

  ○294章 秀

  章秀,徐州人,家於汴,能小詩。初適市人負販者,厭之,已而棄去,獨居。孫檢討予未 【 勷】 遊梁,與相倡和,遂歸之。時康熙丁亥,章年六十又五,而倡隨甚相得也。嘗在中牟有和余三絕句云。

  ○295神女樓

  今真定府隆平縣,漢之廣阿也。《史記》趙武靈王嘗遊於此,夢見神女,使羣從賦之,以侈其事。然則夢神女者不惟楚襄王也,彼猶寓言,此則真夢,而古今詞人賦詠概不之及,何歟?按:真定有神女樓,余壬子過之,有詩云:「神女樓高望杳冥,恒陽縹緲亂峰青。百年河北蟠三鎮,千里行山入五陘。」即此樓也。

  ○296平 泉

  《天下名勝志》云:「平泉莊距贊皇縣一舍許,周迴十里,堂榭百餘楹,奇花異草、珍松怪石,靡所不致。今為玉泉寺。」按:平泉自在洛陽,此出傅會耳。

  ○297何 采

  春坊中允何采,字第五,桐城人,相國文端公如寵之孫,黃州太守應璜子也。工書法,詩亦有名,然好罵詈刺譏,在翰林,名陷輕薄。方邵邨亨咸,何氏之甥,又黃州君之婿也。順治丁亥登第,銓授蘭谿知縣,黃州餞之,并延其父坦菴宮詹 【 拱乾。】 邵邨,詹事之愛子也。將就坐,詹事戲語黃州曰:「姐哥 【 邵邨小字。】 今日正客,當占上坐,吾兩老人皆前席主位可乎?」黃州曰:「但不知有此例否?」第五在旁應聲曰:「有之。」衆愕然,問出何書。第五曰:「出《孟子》『堯率諸侯北面而朝之,瞽瞍亦北面而朝之』。」衆大笑 【 「衆大笑」以下一百十九字,五卷本無。】 。法方伯黃石 【 若真】 在金陵,方典武闈而奉家諱,倉卒不得出,黽勉終事。第五遣人送詩云:「門人祇讀《孫吴傳》,何必教渠廢《蓼莪》。」巨商某者,其母大壽,走厚幣請故相至金陵遊山,主於其家。是日,賓客方羣集上壽,第五送詩曰:「朝販綱鹽暮沸笙,滿堂賓客盡雞鳴。可憐丞相張蒼老,也拜高臺寡婦清。」金陵人競傳之。

  ○298史 斷

  史斷自胡致堂《管見》而後,以東阿于文定公《讀史漫錄》為最。竟陵鍾退谷《史懷》多獨得之見,其評左氏,亦多可喜。《詩歸》議論尤多造微,正嫌其細碎耳,至表章陳昂、陳治安兩人詩,尤有特識。而耳食者一概吠聲,可歎。

  ○299龍 光

  龍光,字二為,望江人,康熙丁未進士。自記前身太白山湫龍也,每雷電風雨,輙心喜,意氣飛動。然仕途轗軻,仕止福建某府同知。

  ○300海岱詩社

  吾鄉六郡,青州冠蓋最盛。明嘉靖、萬曆間,官至尚書者八九人。而世宗時,林下諸老為海岱詩社,倡和尤盛,其人則馮閭山、黃海亭、石來山、劉山泉、范泉、楊澠谷、陳東渚,而即墨藍北山亦以僑居與焉。倡和詩凡十二卷,無刊本。余近訪得鈔本,詩各體皆入格,非浪作者。閭山名裕,即四馮之父, 【 惟健、惟敏、惟重、惟訥。】 文敏琦之曾祖。山泉、范泉,則文和珝之孫也。此集惜不行於世,乃鈔而藏之。其後大司空龍淵鍾公晚年里居,復舉真率之會,多至三十人,而詩歌倡和不及前矣。 【 《海岱社詩》即文敏公所選。】

  ○301明詩選

  陳大樽《明詩選》,於弘、正間持擇甚精,嘉靖以來,便稍皮相,什得七八耳。至《擬早朝》應制之體闌入,未免可厭。萬曆以下,如湯義仍、曹能始,不愧作者,概置之檜下無譏之列,此則大誤。須合牧齋《列朝詩集》觀之。 【 弘、嘉間,虞山先生之論不足為據,當以陳為正。】

  ○302傅國逸事

  傅國,字鼎卿,別字丹水,臨朐人,其父老儒也。少貧,而讀書慧甚,里人感異夢,以女妻之。無居以娶,某廣文者捐廟堧隙地,築一室為娶焉。嘗適市為妻市布作衣襦,恐其紿己,令尺翦而酬其直。弱冠鄉舉,怒一妓不時至,械其手令歌,不中節輒笞之。成進士,由通許令入戶部為郎,督餉遼東。罷歸,卜築雲黃山中,以石為門,望之如墟墓間物。自作傳刻兩扉上,中作一樓,名凝遠,聚書萬卷。每春時出遊,乘肩輿,去襜帷,進賢冠,朱衣束帶,遍歷村墅。以其女嫁時貧無奩具,召之歸,盛治奩具,擇吉日,令婿親迎。其任誕如此。甲申鼎革後,足不下樓。一日寇至,積薪焚其樓,遂與圖書俱燼。居常為其戚殷生言:「吾右臂時時汗出如滴泉,法當死於火。」至是果然。壽光安致遠靜子狀其逸事。

  ●古夫于亭雜錄卷六

  303文人寫真

  304歷代正氣

  305封禪巡狩

  306唐九經

  307沈夫婦

  308陰符經墨蹟

  309韋皋造兵器

  310王 喬

  311太山石敢當

  312蕎麥花入詩

  313直言無隱

  314勿襲形模

  315猶 豫

  316虙子賤

  317寫 真

  318顧大申

  319畢九歌

  320陳其年

  321元 稹

  322開元天寶二事

  323玄元靈符

  324俞 兒

  325七言歌行

  326沈鯉奏疏

  327葛守禮文

  328苕文訒菴之言

  329陳際泰集

  330古 樂

  331九河不宜竹

  332治中風

  333治暴吐血

  334治蛇傷

  335治犬傷

  336平妖傳

  337康 洽

  338五木皆盧

  339李 贄

  340非聖侮法

  341古人事相類

  342老 劉

  343唐彥謙詩

  344馬 人

  345梁朱買臣

  346疑耀撰者

  ○303文人寫真

  王右丞畫《孟襄陽吟詩圖》,至今流傳,以為佳話,不知宣和所藏,又有厲歸真所畫《常建冒雪入京圖》。當時文人高士為世艷慕如此。梁谿嚴中允蓀友 【 繩孫】 以布衣遊京師,見先兄西樵洎余,遂欣然為之寫真,亦古人之亞也 【 「亞」,五卷本作「誼」。】 。

  ○304歷代正氣

  孟子云:「其為氣也,至大至剛。」吾於漢末得二人焉,曰孔北海融、關壯繆羽;於唐得二人焉,曰宋文貞璟、顏忠烈真卿;於宋得三人焉,曰韓忠獻琦、范文正仲淹、蘇文忠軾;於明得一人焉,曰王端毅恕。

  ○305封禪巡狩

  曹頌嘉 【 禾】 在翰林疏請封禪,王岳生 【 承祖】 為給事中,疏駁之,而請舉巡狩。二者皆著於《白虎通》,未識兩說孰為是非也。

  ○306唐九經

  唐九經,字行一,浙之山陰人,崇禎癸未進士,性好諂。里人有官學士者,其封君家居,唐日往造焉。或嘲以詩云:「九經第一不修身,只為年來敬大臣。」久之,學士歿,而里中有以監司家居者,唐又日造之。或問之:「唐近日何為?」應曰:「近日不敬大臣矣,體羣臣矣。」聞者皆大笑絕倒。監司後官至尚書,而唐已前歿,不及見。

  ○307沈夫婦

  吴江沈君庸自徵作《霸亭秋》、《鞭歌妓》二劇,瀏灕悲壯,其才不在徐文長下。乃其妻張亦才女也,常有《寄外》詞云:「漠漠輕陰籠竹院。細雨無情,淚溼霜華面。試問寸腸何樣斷。殘紅碎綠西風片。萬轉相思才夜半。又聽樓頭,叫過傷心雁。不恨天涯人去遠。三生緣薄吹簫伴。」 【 張名倩倩。】

  ○308陰符經墨蹟

  米南宮寫《陰符經》墨蹟,細行書,結構精密,神韻溢於楮墨,大似褚河南,與世所傳刻米書迥別。卷首有黃帝像,兩童子捧劍印侍,前有一鼎。亦名筆也 【 「名筆」,五卷本作「古作」。】 。經後有元章書與劉巨濟倡和《龍真行》二篇,字尤佳。自題云:「祕府右軍書一卷,有一龍形真字印,故作。米芾。」二詩甚奇偉,不具錄。米又書後云:「芾自命此書為跋尾,書惟題於家,真蹟後不寫以遺人。」又云:「樞密太尉論書法奧,前篇有『天真難力至』語,後篇知劉侯收書自芾始,故寫獻。」《陰符經》後題「甲申初夏廿日,南山米老學書課。」又堅白老人跋「《米氏小錄》」 【 云云,】 不知是何許人。此帖昔在京師見之,今不知歸誰氏矣。

  ○309韋皋造兵器

  唐韋皋在西川造兵器,皆有「定秦」字。朝廷疑其跋扈,按問之,云是工人名字。然《刀劍錄》云:「秦始皇三年,歲次丁巳,採北祇銅鑄二劍,銘曰『字秦』。」於古已先有之矣。

  ○310王 喬

  世言葉令王喬與仙人王子喬本是兩人,而應劭《風俗通義·辯葉令》一條,引周靈王太子與師曠事,則是三人混而一之矣。按《後漢書》,王喬載《方術傳》,傳末云:「或云即古仙人王子喬也。」而劉向《列仙傳》以為即靈王太子,劭之說本此。 《列仙傳》多誕謾不經,如載范蠡,而云事周師太公望,其可笑如此。後來《真誥》、《真靈位業圖》諸書之濫觴也。

  ○311太山石敢當

  齊魯之俗,多於村落巷口立石,刻「太山石敢當」五字,云能暮夜至人家醫病。北人謂醫士為大夫,因又名之曰「石大夫」。按:「石敢當」三字,出《急就篇》,師古注但云「所當無敵」。石賢士祠,本汝南田間一石人,有嫗遺餌一片於其下,民遂訛言能治病,是兩事而訛為一也。「太山」二字,義亦難解,或以劭為太山太守而轉訛耳。

  ○312蕎麥花入詩

  稻花、豆花,《麥秀》、《黍離》皆以入《詩》。蕎麥為五穀最下之品,而其花殊嬌艷。唐人詩云:「日落鴉飛散,滿庭蕎麥花。」蕎麥自田野間物,詎可植之庭中?此較邊華泉「庭中何所有,有萱復有芋」尤可議。白樂天詩:「自起開門望野田,月明蕎麥花如雪。」差不謬耳。

  ○313直言無隱

  《顏氏家訓》云:「江南文制,欲人彈射,遇有所累,隨即改之。山東風俗,不通擊難,吾初入鄴,遂嘗以此忤人,至今為悔。」余謂此亦存乎其人耳,不關南北也。余夙昔於朋輩詩文就質,凡佳惡必直言無隱,故翰林侍讀施愚山先生嘗曰:「吾交游滿天下,直諒多聞唯王先生耳。」故刑部尚書魏環溪先生,每有所作,必屬余指其瑕,即欣然改定。嘗有《謝劄》云:「於論文較藝之中,見吾心不欺之學。」又語其子宮諭 【 學誠】 曰:「吾在京師三十餘年,惟心折一阮亭耳。」故翰林檢討唐先生濟武亦然。晚年有京師官以詩相質,余為指摘竄改,不少隱,後遇之,頗有慍色。余始知古道不可盡行也,悔之。此事不獨顏氏,唐劉夢得與牛僧孺亦有然矣。

  ○314勿襲形模

  顏之推標舉王籍「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以為自《小雅》「蕭蕭馬鳴,悠悠斾旌」得來,此神契語也。學古人勿襲形模,正當尋其文外獨絕處。

  ○315猶 豫

  猶豫,顏介所釋甚詳,今錄之:「尸子曰:『犬五尺為猶。』《說文》曰:『隴西謂犬子為猶。』或以《爾雅》曰:『猶如麂,善登木,聞人聲,則豫緣木上下也。』」

  ○316虙子賤

  虙子賤,虙羲之後。單父東門有子賤碑,云濟南伏生即子賤之後。

  ○317寫 真

  寫真一技,古稱顧虎頭。此藝雖精,終不能與山水、竹石、花鳥、龍魚等埒。近日如曾鯨、謝彬輩,以此擅名,吾見其晚年筆墨亦草草耳。近有鴻臚序班禹之鼎,名重輦下,曾為余作《放鷴》、《荷鉏》、《雪谿》、《詩思》數圖,時有利鈍。顏氏稱:「武烈太子偏能寫真,坐上賓客,隨宜點染,即成數人,以問童孺,皆知姓名。蕭賁、劉靈、劉孝先,並文學已外,復佳此法。又有西朝中書舍人吴郡顧庭、平氏縣令彭城劉岳。」昔王右丞、趙承旨並擅此長,不以為諱,然今之名世,亦罕覯矣。

  ○318顧大申

  顧大申,本名鏞,字震雉,號見山,善丹青,尤工設色。為詩精深華妙,兼有寄託,在松江派中大樽之下,諸人之上。嘗刻《詩》三百篇及《楚詞》、《選》詩為一書,名曰《詩原》。康熙己酉,以工部郎中奉使榷贛關,作畫別余,自後不復相見。

  ○319畢九歌

  畢九歌,字調虞,吾邑大司空亨之裔。能詩,今僅傳其一絕云:「芍藥花殘布穀啼,雞閑犬臥閉疏籬。老農荷鍤歸來晚,共說南山雨一犁。」

  ○320陳其年

  昔人云:「一人知己,可以不憾。」乃亦有偃蹇於生前而振耀於身後者。故友陽羡陳其年 【 維崧】 ,諸生時老於場屋,厥後小試,亦多不利。己未博學宏辭之舉,以詩賦入翰林為檢討,不數年,病卒京師。及歿,而其鄉人蔣京少 【 景祁】 刻其遺集,無隻字軼失,皖人程叔才師恭又注釋其四六文字以行於世。此世人不能得之於子孫者,而一以桑梓後進,一以平生未嘗覿面之人,而收拾護惜其文章如此,亦奇矣哉。

  ○321元 稹

  唐張祜,長慶、寶曆間詩人之翹楚。或薦於上,時元稹為相,力沮之,不得召見,罷歸。祜見知於樂天而沮於微之,此理之不可解者,而元之相度、人品,亦可想見。

  ○322開元天寶二事

  開元二十三年,裴耀卿為江淮轉運使,置河陰、集津、太原諸倉,自太原入渭輸關中。時命三百里內刺史、縣令,帥所部音樂集五鳳樓下。懷州刺史以車載樂工數百,皆衣文繡,服箱之牛皆為虎、豹、犀、象之狀。魯山令元德秀,惟遣樂工數人連袂歌《于蒍于》。上曰:「懷州之人,其塗炭乎!」立以刺史為散官,而歎德秀為賢。天寶初,江淮租庸使韋堅引滻水抵苑東望春樓下,為潭以聚江淮運船。三月,上幸望春樓,堅以新船數百艘各榜郡名,陳郡之珍貨於船背。陝尉崔成甫著錦半臂,缺胯綠衫而裼之紅袹,首居前船 【 「而裼之紅袹首居前船」,五卷本作「而裼之居前船」。】 ,唱《得寶歌》,使美婦百人盛飾而和之 【 「使美婦百人」,五卷本作「使美婦人數百人」。】 。堅跪進諸郡輕貨,仍上百牙盤食,上置宴,竟日而罷,加堅左散騎常侍,僚屬褒賞有差。觀此,則懷州刺史左官,何以令其心服。天寶之亂,即一事可預知矣。

  ○323玄元靈符

  天寶元年,陳王府參軍田同秀上言:「見玄元皇帝於丹鳳門之空中 【 「丹鳳門」,五卷本作「丹鳳樓西」。】 ,云我藏靈符於尹喜故宅。」上遣使於函谷關尹喜臺旁求得之,同秀除朝散大夫。間一歲,清河人崔一清復上言:「見玄元皇帝於天津橋北,云有符在武城紫薇山。」使往掘,亦得之。東京畱守王倕知其詐,按問,果首服,奏之。此事與宋真宗之天書先後一轍,可發一笑。

  ○324俞 兒

  俞兒,無終山之神也,而《莊子·駢拇》篇:「屬其性於五味,雖通如俞兒,非吾所謂臧也。」與師曠、離朱並舉,則是易牙之類人名也。

  ○325七言歌行

  七言歌行,杜子美似《史記》,李太白、蘇子瞻似《莊子》,黃魯直似《維摩詰經》。

  ○326沈鯉奏疏

  山陰王文端公家屏,先高祖太僕公門生也。江夏郭文毅公正域,先曾祖大司徒公門生也。先伯祖太師公會試, 【 隆慶辛未。】 實出商丘沈文端公鯉之門,故三公之集,吾家皆有之,而沈公正、續兩集,則太師所較刻也。士禛三復其文,歎其經術閎深,議論正大,真一代偉人。謹節錄其議建文位號、景泰實錄一疏,以見梗概云。

  臣看得國子監司業王祖嫡奏,為循史職修闕典,以昭祖宗心事,以隆繼述大孝事。竊惟人君有位號,則有紀年;有政令,則有實錄。此《春秋》不易之法,自古及今,未有以興亡隆替而因革予奪其間者。我朝自太祖開基,列聖相承,金匱石室之藏具在。乃建文以革除而概稱洪武,景泰以分附而并系英宗,則皆為我朝闕典矣。所據司業王祖嫡因在史館纂修,知其始末,所以建有此議。臣請先述二事大略,而後及所以當正之故,為皇上陳之。太祖高皇帝在位,懿文太子先薨,至洪武三十一年,太孫嗣位,改元建文。建文者,太祖之嫡孫也,在位四年。成祖文皇帝靖難登極,乃削去建文年號,仍以洪武紀年。及重修《太祖實錄》,遂將四年實曆附作洪武虛數,此則革除之大略也。正統十四年,也先入犯,英宗睿皇帝躬馭六師,自行天討,至土木北狩。景皇帝時為郕王,奉章皇太后命監國,旋正大位。次年八月,恭遇英廟迴鑾,後七年復辟,是為天順元年。其時奸臣石亨輩,奏將景皇帝廢為郕王,加諡曰戾。成化元年,修《英廟實錄》,遂以景泰七年事蹟附於正統之後,天順之前,注曰「郕戾王附」。成化十一年十二月,憲宗純皇帝追體英宗本意,始敕廷臣復景帝位號,上恭仁康定尊諡,改修陵寢,無所不用其情。而景泰七年事蹟原附《英廟實錄》者,仍稱「郕戾王附」,此則附錄之大略也。嗣是以來,朝野公議非不昭然,而修遺舉墜獨未之聞,則有由矣。蓋郕戾附錄纂修在成化元年,位號之復在成化十一年也。當時惟以復位號為重,而實錄之改與不改,以為往事。歷數十年竟無言及之者,乃因循以至於今,非為其不可而遂已之也。夫憲廟追尊之舉,為帝王盛德之冠,乃獨於附錄一節不行釐正,於推廣德意毋乃有闕乎?不知位號既復,則實錄自當改正,許其大,不許其細,是未體夫憲廟之心而已矣。建文年號,在成祖登極詔書,不過以建文四年為洪武三十五年,然猶稱為少主,未聞降削位號,是在成祖親親之心,亦必有不忍絕者。而一時宣力歸命諸臣,或務張功伐,或苟存形迹,遂贊成革除之事,其亦未達夫成祖之心耳。夫成祖奉天靖難,再造邦家,駿烈宏功,纘承高廟,正使年號不除,何損萬一,而曲為掩諱若此?且天下後世各有耳目,安可盡泯?稗官野史各有紀載,安可盡革?此不但無益於事,適足示人以疑耳。故議復革除者,非為建文,為成祖也;議更附錄者,非為景帝,為英宗也。茲皆所不必諱者也。方今聖明在上,修遺舉墜,以弘先德,正此其時。臣等不敢為更張之議,惟以附錄改正,將《英廟實錄》於正統以後、天順以前,摘中間七年事蹟,名曰「恭仁康定景皇帝實錄」,無相混淆,如斯而已矣。至於建文位號,詔書中原無降削之文,今亦無憑議復,亦惟於《高廟實錄》中摘出洪武三十二年至三十五年事蹟,復稱建文元年、二年、三年、四年,以存其年號,傳信萬世,如斯而已矣。昔我太祖甫定天下,即首命儒臣纂修《元史》,又追諡其主為順帝,淵哉聖心,至公至厚矣!成祖、英宗之心,同符太祖,而建文、景泰又非勝國之君之比,元主可諡,何忍沒其號於建文;《元史》且修,何可闕其錄於景泰。且景泰之位號既可復,則建文年號亦可復,建文之死事諸臣,且蒙我皇上之卹錄,而况其君乎,况其為太祖之嫡孫乎!慰祖宗在天之靈,伸寰海久抑之意,彰微顯闡幽之烈,寓興滅繼絕之仁,斯舉也,實聖德聖政之第一事也,獨稱昭代之信史而已哉!奉旨:景皇帝實錄,著候纂修,改正建文年號罷。

  ○327葛守禮文

  德平明御史大夫葛端肅公 【 守禮,】 嘉、隆名臣,以世宗之猜忍,而獨終始見信,雖陶仲文惡之,而讒言無自而入,固德望素孚,亦福人也。其《家訓》已載余《池北偶談》。其文如奏疏、序、記,皆明白正大,不事雕飾,真大人君子之言。今節錄《東方先生祠記》一篇,以見梗概。

  漢平原厭次廢縣,今為神頭鎮。其西原有東方先生塚焉,鎮是以有祠,蓋歿而可祭於社者也。晉夏侯常侍贊之,唐顏魯公記而書之,由來遠矣 【 云云。】 或問於余曰:「先生電發於漢,當時莫擬其倫,民到於今稱之,卒亦莫知其故,竟何人也?」余曰:「先生神異人也,孔氏所謂猶龍者也。漢之武帝,雄邁無前,士生其時,亦無端不有,各有以當帝心者,而棄置誅夷,曾不少惜。多慾橫發,無可誰何,漢之天下殆岌岌矣。天生先生,應時而出,上書滿公車,帝誦之累月始畢。既足以降其心而奪之氣,而其觸機隨應,飆發無方,直諫、戇諫、諷諫、譎諫,要在格君心之非而不居其名,他不具論。如廷詰董偃三罪,人為惕息,而武帝立罷宣室之宴,非汲長孺萬一可幾者。其轉移之神,不可以常理知,即帝亦不知其所以也。武帝雖肆欲,而不遂身為禍主者,先生力也。故嘗論之:先生陸沈於俗,避世金馬門,其迹也。逢占射覆,其餘也。不為富貴寵榮而妄希冀,其素也。橫放不羈,陵轢萬類,其氣也。一龍一蛇,變化至於不可窮,其源本也。直諫、戇諫、諷諫、譎諫,而卒歸於正,其大節也。至於謔浪侵犯而暴君不能怒,詼嘲傲侮而廷臣不知怨,斯則聖人之所不可必,賢人志士之所不敢望者也。故曰神異人也。夏侯太初以為其道猶龍,信矣。夫若揚雄之謂『似優似直』,司馬遷之謂『滑稽』,班固之謂『恢諧優畜』者,皆不足以知先生之深者也。余非能知先生者,故不敢知,而卒歸之神異,或者以為信然也。」故識其重修歲月,而因以尚論其人,蓋為不知先生者言之也。

  此文在宋南渡後頗似陸務觀,後必有知之者。先生集凡十八卷。

  ○328苕文訒菴之言

  康熙丁未、戊申間,余與苕文、公㦷、玉虬、周量輩在京師為詩倡和,余詩字句或偶涉新異,諸公亦傚之。苕文規之曰:「兄等勿傚阮亭,渠別有西川織錦匠作局在。」又葉文敏訒菴云:「兄歌行,他人不能到,只是熟得《史記》、《漢書》耳。」余深愧兩兄之言。

  ○329陳際泰集

  陳大士 【 際泰】 命其集曰「己吾」。按《水經注》:「汴水又東 【 「汴水」,《水經注》卷二十三作「濄水」。】 ,谷水入焉。谷水又東南,逕己吾縣故城西,故梁園寧陵縣之種龍鄉也 【 「梁園」,《水經注》卷二十三作「梁國」。】 。漢成、哀世,始置縣。永元十一年,陳王削地,命以嘉名曰己吾,猶有陳楚之俗焉。」《名勝志》:「乙吾分己氏縣置,故城在今寧陵縣西南三十里。《魏書》『武帝初起兵於己吾』是也。」大士豈以其陳姓而取以名集邪?與友人偶談及,記之。

  ○330古 樂

  沈約云:「樂人以音聲相傳,訓詁不復可解。凡古樂錄,大字是辭,細字是聲,聲、辭合寫,故致然爾。」此言甚明白,故今人強擬漢《鐃歌》等篇,必不可也。

  ○331九河不宜竹

  戴凱之《竹譜》云:「九河鮮育,五嶺實繁。」九河皆在今德州平原、德平之界,余嘗見德州士夫家種竹,間有生者,僅如麻葦。九河地不宜竹,蓋自古而然矣。

  ○332治中風

  治中風方:用荊芥穗以酒調下三錢,立愈。 【 焦氏《說楛》。】

  ○333治暴吐血

  治暴吐血:以蛛網為丸,米湯飲下,立止。

  ○334治蛇傷

  治蛇傷:用香白芷為末,入鴨嘴、膽礬、麝香各少許,糝瘡上。 【 俱同上。】

  ○335治犬傷

  《南史》:張暢弟為猘犬傷,食蝦蟆膾而愈。

  ○336平妖傳

  《平妖傳》載蛋子和尚三盜猿公法,亦有所本。廣州有大溪山,有一洞,每歲五月始見。土人預備墨瀋、紙刷入其中,以手捫石壁上有若鐫刻者,急搨出,洞亦隨閉。持印紙視之,或咒語,或藥方,無不神驗者。見焦尊生《說楛》。不僅嚴三點、杜七聖、馬遂之有所本也。

  ○337康 洽

  盛唐詩人多有贈康洽之作,最傳者,李頎所謂「西上雖因長公主,還須一見曲陽侯」,蓋指楊國忠暨秦、虢輩也。後長慶中,白居易作忠州刺史,亦有贈康詩云:「殷勤憐汝無他意,天寶遺民見漸稀。」天寶至是已歷六朝,而康猶在,則祿山之亂流落西蜀,至元和、長慶之時,亦已老矣。又按段安節《樂府雜錄》:「有康老子者,是長安富家子,常與國樂游處,家產蕩盡。後以半千從一嫗買得冰蠶絲褥,遇波斯胡酬直千萬,不經年復盡,尋卒。伶人嗟惜之,遂製此曲,亦名《得至寶》。」似又別是一人。

  ○338五木皆盧

  五木皆盧,世止知劉毅東府摴蒲事耳。《北史》:「梁主蕭獻瑪瑙鍾於周,文帝顧諸丞郎曰:『擲摴頭得盧者賞之。』薛端後至,擲之,五木皆盧,即以賜之。」事有相類如此,而知之者少。

  ○339李 贄

  余素不喜李贄之學,其《藏書》、《續藏書》未嘗寓目。近偶觀之,其最害道者莫如《論狂狷》一篇。其言謂放勳狂而帝,文王狂而王,泰伯狂而伯,皆狂也。舜也、禹也、湯、武也、太公、周、召,皆狂也。漢高帝,狂之神;文帝,狂之聖也。此等謬論,正如醉夢中囈語,而當時諸名士極推尊之,何哉?若以李斯、桑弘羊、呂不韋、李園、賈詡、董昭為名臣,溫嶠為逆賊,所謂好惡拂人之性者也。以揚雄、胡廣、譙周、馮道為吏隱外臣,亦大謬。

  ○340非聖侮法

  非聖侮法,學士所當深戒。如《尸子》謂「舜多羶行」,又唐詩人李羣玉《題黃陵廟》詩,自言遇二女,或戲之曰:「君乃虞帝之辟陽侯耶。」此真無忌憚之小人,泥犁果有獄,當為此輩設耳。

  ○341古人事相類

  古人事有極相類者,故周櫟園 【 亮工】 侍郎作《同書》、來元成 【 集之】 《樵書》尤多搜摭。近觀《南北史》,偶得數事記之。江革除都官尚書,還都,贈遺一無所受。唯乘臺給一舸,舸艚偏欹,將濟江,或請徙重物以迮輕艚,革既無物,乃於西陵岸取石十餘片實之。此與陸績鬱林石相似。魏使尚書李孝伯聘宋,宋孝武帝駿遣長史張暢與語,而帝微服觀之。孝伯目帝不輟,出謂人曰:「張侯側有人,風骨瞻視非凡品也。」此與曹孟德牀頭捉刀相似。又中書舍人王弘為宋太祖所愛,謂曰:「卿欲作士人,得就王球,乃當判耳,若往詣球,可稱旨就席。」弘如言往,球舉扇揮曰:「若不得爾。」弘還白太祖曰:「我便無如此何。」此與江斆移牀遠客相似,而又在其前。

  ○342老 劉

  元、白《長慶集》皆有「老劉」,白謂夢得,元謂太真,非一人也。

  ○343唐彥謙詩

  唐彥謙《齊文惠宮人》詩:「認得前家令,宮人淚滿裾。那知梁佐命,全是沈尚書。」余以事實考之,誤也。文惠太子,武帝長子,鬱林王之父,早薨。鬱林即位,西昌侯鸞輔政,鬱林失道,鸞遂謀篡弒,盡害高、武諸王,是為明帝。鸞之子東昏侯無道,無罪殺尚書令蕭懿,懿弟衍乃起兵於襄陽。蓋明帝乃高、武二帝之讐,而梁之革命在東昏之世,與文惠相去遠矣,不應捨蕭鸞而怨及梁也。詩人之不核史事如此。

  ○344馬 人

  馬人,見韓詩「衙時龍戶集,上日馬人來」注:「馬人,出《後漢書·馬援傳》。」又馬人,繁昌山名,在銅官鄉,山多奇石,形肖人馬。宋人詩:「霧浴千峰失馬人。」

  ○345梁朱買臣

  梁亦有朱買臣,元帝將也。王僧辯既平侯景,表請還都建業,宗懍、黃羅漢阻之而止。及魏師逼江陵,買臣拔劍欲斬二人以謝天下,元帝曰:「此出朕意,非二人之罪。」乃已。

  ○346疑耀撰者

  余家有《疑耀》一書,凡七卷,乃李贄所著,而其門人張萱序刻者。余嘗疑其為萱自撰,而嫁名於贄,蓋以中數有「校祕閣書」及「修玉牒」等語。萱嘗為中書舍人,撰《文淵閣書目》,而贄未嘗一官禁近也。及觀《論溫公》一條,中云「余鄉海忠介」,益信不疑。萱,廣東人,與忠介正同鄉里。然必嫁名於李,又何說也?

  ●補遺

  1 畢亨父子

  2 舊人新人

  3 帽 套

  ○1 畢亨父子

  弇州《盛事述》載父子官三品以上者:工部尚書畢亨,子副都御史昭。吾邑人也。司空為弘、正間名臣,今墓在系河北岸,中丞祔焉。碑版尚存,而宰樹剪伐盡矣,每過之,輒為嘆息。 【 (輯自康熙間刊五卷本《古夫于亭雜錄》卷二)】

  ○2 舊人新人

  國初目滿洲及遼人為舊人,各直省漢人為新人。一漢人入館選,在院中一滿洲同官謂之曰:「先生絕似舊人,而背立尤酷似。」旁一同年同官者口號贈之曰:「相君之面,不過新人;相君之背,舊不可言。」衆大笑。 【 (輯同上)】

  ○3 帽 套

  明時,京師士大夫冬日製貂為套,著冠帽上以禦寒,名曰帽套。一詞林乘馬謁客,有騎而過者,掠而去之。明日入署,訴於其僚,同年某公好謔,改崔顥《黃鶴樓》詩贈之云:「昔人已偷帽套去,此地空餘帽套頭。帽套一去不復返,此頭千載空悠悠。」衆皆大笑。 【 (輯同上卷三)】

  ●附錄

  古夫于亭雜錄序(俞兆晟)

  刻古夫于亭雜錄附記(范邃)

  古夫于亭雜錄跋(葛元煦)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胡玉縉)

  ○古夫于亭雜錄序(俞兆晟)

  歲晚,長安殘雪初霽,九衢泥深三尺,蹇衛駕小車,阻淖不得前。徘徊道左,識蔣五靜山故居,問「綠楊紅杏」之軒,已易他姓,訪其子於街南頹垣敗簏。昔之香盌酒彝、縹囊緗帙,零落不可復睹,獨大司寇新城先生《夫于亭雜錄》鏤板插架,蓬勃塵沙。亟取歸,補其殘缺,使復完好。因憶疇昔辛未之冬,偶和先生《石帆亭》諸詠,吾鄉少宰羡門彭公取粘齋壁,先生一見擊賞。明年春,於慈仁海棠花下,向諸先達稱余名,無人知者。蓋余方年少,自顧學殖淺鄙,青袍白苧,偶踏軟紅,又鮮有氣力者為之汲引,以故于名流鉅公未敢通一刺,即有相識,不過視為尋常無聞之人。而先生偶閱壁間詩,輒念之不置,先生之扶獎後進,其用心有大過人者矣。

  先生沉神六籍,貫穿百家,朝堂政事之暇,時作經生吚唔。心目所遇,釐正蹖駮,或事恐失傳,亟為表微。積日累月,薈成《雜錄》五卷,而以己之精意別解寓焉。夫神經怪牒,支離汗漫,間有嗜痂,亦非公好。至於搜討佚事,排比義類,徒供捃摭,而中無上下千古之識,均毋足存。先生於絙窗風雨,明燈花月,或燕居孤坐,或對客劇談,意有所得,筆之於書,若不經意者。然而舉事詮理必歸至當,由其平生浸淫卷帙,冰解的破,故拂素含毫,根柢深厚,非掇拾補綴、誇奇鬬麗、不堪尋味者比。

  今先生天上騎箕,靜山又玉樓赴召,堂前舊燕,故壘難尋。此板流傳,幾為爨釜之焰,盛衰今昔,僅一彈指頃,不勝感愴云。康熙辛丑十二月廿日,海鹽俞兆晟。 【 (錄自台灣影印文淵閣本《四庫全書》五卷本《古夫于亭雜錄》)】

  ○刻古夫于亭雜錄附記(范邃)

  庚寅春,余隨侍南歸,過濟南拜漁洋先生於里第。家君,先生門下士也。先生門生故吏遍宇內,邃後出五十年,如昔人得見魯山已為大幸,又與家君前後捧贄,附名弟子之籍,與有榮焉。先生見示《夫于亭筆記》,車中枕上誦之忘疲。私念《池北》、《香祖》諸巨編,已炳如日星,為學者津栰,而此六卷尚闕流布,乃攜歸刻之廣陵,以饜遠近慕好者之意。其卷冊先後一仍原本,不敢妄加排纂。至于依據辨証,上可以畜德,而次可以資博聞,猶前志也。刊竣,因識其歲月于卷尾。如皋范邃。 【 (錄自廣陵六卷本《古夫于亭雜錄》)】

  ○古夫于亭雜錄跋(葛元煦)

  漁洋先生,一代宗工,總持風雅。生平著作,侈侈隆富,久矣風行海內,傳播藝林。即偶然雜著,除詩話外,如《池北偶談》、《皇華紀聞》、《隴蜀餘聞》、《香祖筆記》、《居易錄》等書,亦不下數十種,讀者恍如搴帷奉席,親承風論焉。余覔得《古夫于亭雜錄》六卷,亦先生晚年筆墨。在先生為遣悶送日、興到筆隨,然而名手出人,心眼迥別。原板既燬,急為重鋟,以開其端,則先生之全集固可次第復刊也。按古夫于亭,即世稱魚子亭云。時在光緒丁丑孟夏,仁和葛元煦理齋氏識。 【 (錄自《嘯園叢書》六卷本《古夫于亭雜錄》)】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古夫于亭雜錄六卷 【 兩江總督採進本】

  國朝王士禛撰。士禛以康熙甲申罷刑部尚書里居,乙酉續成《香祖筆記》之後,復採掇聞見,以成此書。自序謂無凡例、無次第,故曰雜。以所居魚子山有古夫于亭,因以為名。其中如據《西京雜記》鉤弋夫人事以駁正史,則誤採偽書;據《貴耳集》以王安石為秦王廷美後身,則輕信小說;據《詩》「元龜象齒」之文,謂《韓非》「希見生象」之語,不足為信;據《易》「匪其彭」之文,謂《論語》「竊比老彭」,彭當音旁,訓為側;據《子華子》證《詩》「有美一人」;據《示兒編》解《詩》「黽勉從事」,則附會經意。以張為為南唐人,以俞文豹為元人,亦失於考核。然如謂岳珂《桯史》之名出於李德裕,辨劉表碑非蔡邕作,辨貼黃今古不同,辨《劇談錄》元稹見李賀之妄,辨《丹鉛錄》載蘇軾詞之謬,辨洪邁《萬首絕句》,辨《西溪叢語》誤引田子春,辨《才調集》誤題王之渙,辨唐彥謙誤詠齊文惠太子宮人,皆引據精核。品題諸詩,亦皆愜當。而記董文驥論擬李白、孟浩然詩,記汪琬論新異字句,不諱所短,若預知其詩派流弊而防之者,可謂至公之論。異乎沾沾自護者矣。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補正 【 (胡玉縉)】

  古夫于亭雜錄六卷

  其中如據《西京雜記》鉤弋夫人事以駁正史,則誤採偽書;據《貴耳集》以王安石為秦王廷美後身,則輕信小說;據《詩》「元龜象齒」之文,謂《韓非》「希見生象」之語,不足為信;據《易》「匪其彭」之文,謂《論語》「竊比老彭」,彭當音旁,訓為側;據《子華子》證《詩》「有美一人」;據《示兒編》解《詩》「黽勉從事」,則附會經義。以張為為南唐人,以俞文豹為元人,亦失於考核。

  張宗泰《所學集》有跋云:

  《世說新語·德行》注,引《李康家誡》曰:「昔嘗侍坐於先帝,有三長史俱見,上曰:『為官當清、當慎、當勤。』」先帝謂司馬昭也。《雜錄》謂「清、慎、勤」三字始自呂本中《官箴》,尚未得其出典也。《隋書·高熲傳》及《后妃列傳》,熲妾生子,獨孤后聞而惡之,屢譖於帝,除名為民,事在文帝開皇十九年。自是歷二十年,又仁壽四年,至煬帝大業三年,熲以諫徵散樂事忤旨見殺,時后已崩數年,顧謂后譖熲於帝而見殺,失其先後之序矣。祝穆《方輿勝覽》,宋真宗以《袁安臥雪圖》賜丁謂,謂至金陵,遂張至水心亭,《雜錄》謂賜王欽若,不知是偶然誤記,抑所見異詞。《春秋》昭公二十五年傳,公伐季氏不克而孫於齊,嗣是淹滯於齊與鄆者三年,至二十八年始如晉,復歸於乾侯。《雜錄》謂昭公二十三年平子作亂,昭公奔晉,於情事之前後未合。溫庭筠《商山早行》詩「雞聲茅店月,人迹板橋霜」,於旅館寥落之況,侵晨淒清之境,摹寫入微,乃謂其近於俗諦,評殊未允。

  古夫于亭雜錄,又名,夫于亭雜錄六卷 (清)王士禛撰 清代史料筆記叢刊 北京市:中華書局,1988[民77]1997湖北第2刷

附錄:

古懽錄八卷(江西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士禎字貽上號阮亭又自號漁洋山人山東新城人順治乙未進士官至刑部尚書諡文簡士禎原名下一字與世宗憲皇帝廟諱相同故傳刻其書者皆改爲士正乾隆丁酉奉諭旨追賜今名是編皆述上古至明林泉樂志之人蓋皇甫謐高士傳之意其自序稱取古詩良人惟古懽句爲名案此句見文選古詩第十六首李善注曰良人念昔之歡愛則所謂良人者乃棄妻指其故夫所謂惟者思維也古者舊時也歡者夫婦之私昵也不識士禎何據乃以爲高隱之目無乃解爲與古爲徒之意耶果若是則誤之甚矣(四庫全書總目卷六十三·史部十九·傳記類存目五)

蜀道驛程記二巻(内府藏本)

國朝王士禎撰士禎有古懽錄已著錄康熙壬子士禎爲四川鄉試正考官記其來往所經上巻自京至成都下巻自成都至河南新鄉縣止蓋士禎是年於新鄉聞訃旋里未及還京故也中多辨證古事較士禎他行記頗爲精核蓋他行記一時筆錄此則越二十年至康熙辛未始補成之檢閱修改厯時旣久考訂自爲詳密耳(四庫全書總目卷六十四·史部二十·傳記類存目六)

南來志一巻(内府藏本)

國朝王士禎撰是書乃康熙甲子士禎官少詹事時奉使祭告南海記其驛程所經全仿范成大吳船錄體所載自京師至廣州而止故曰南來(四庫全書總目卷六十四·史部二十·傳記類存目六)

北歸志一巻(内府藏本)

國朝王士禎撰是書乃士禎於康熙乙丑二月至廣州四月初一日始還記其歸途所經至六月十六日至其家新城而止是時其父與敕猶在以便途歸省也所記山水名勝較南來志爲詳蓋使事巳竣沿途得以遊覽云(四庫全書總目卷六十四·史部二十·傳記類存目六)

秦蜀驛程後記二巻(内府藏本)

國朝王士禎撰康熙丙子士禎以戸部左侍郞奉使祭告西岳西鎭江瀆續記其往返所經爲此書上巻自京至華陰迂道至汧陽吳山所謂西鎭也由汧陽乃至成都下巻自成都至其家新城止(四庫全書總目卷六十四·史部二十·傳記類存目六)

浯溪考二巻(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士禎有古懽錄巳著錄是書前有自序稱楚山水之勝首瀟湘瀟湘之勝首浯溪浯溪以唐元結次山名得魯公磨厓書而益張之舊有浯溪前後兩集爲李仁剛藄光祖撰見於輿地碑目皆無傳今志乃出庸手冗襍泛濫至不可耐乃以退食之暇窮搜遐摭要取精覈間錄詩賦襍文多郡志溪志所未收者葢其族姪官祁陽時以舊志寄士禎士禎爲改作也其書不分門目上巻載山川古迹及元結詩文而附以諸家之題識議論下巻則皆後人藝文末爲補遺三條書頗簡核然如王邕後浯溪銘吳儆祁陽石鏡銘鄒浩甘泉銘其地相近類附可也吳師道汪氏浯村記地在新安渺如風馬亦復載入殊乖體裁葢斷限之難劉知幾嘗言之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七十六·史部三十二·地理類存目五)

長白山錄一巻補遺一巻(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長白山一名常白山一名常在山在鄒平縣東南是錄皆紀其山形勝及故實藝文巳編入士禎漁洋文畧第十四巻中此其别行之本也末附補遺一巻則因宋紹定間丁黼作池州范仲淹祠記以靑陽縣東十五里之長山指爲長白地理舛誤襍引諸說以辨之考証亦確然附會古賢誇餙形勝移甲入乙乃天下地志之通弊士禎以此一記奪其鄉中之流萬遂詆之爲小人所見亦爲不廣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七十六·史部三十二·地理類存目五)

廣州遊覽小志一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士禎有古懽錄已著錄士禎以康熙甲子十一月祭告南海以乙丑二月八日至四月一日歸計留廣州五十一日因而遊覽古跡作爲此志凡光孝寺六榕寺五羊觀海幢寺海珠寺越秀山蒲澗寺長壽菴南園三忠祠九處皆會城内外地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七十八·史部三十四·地理類存目七)

琉球入太學始末一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士禎有古懽錄已著錄先是康熙二十三年翰林院檢討汪楫中書舍人林麟焻冊封琉球歸奏中山王尙貞請以陪臣子入國學聖祖仁皇帝俯允所請士禎因紀其始末其中追叙明代琉球入國學事於洪武二十五年祗紀中山而失載山南又二十六年中山復遣寨官子入國學永樂八年山南遣官生三人入國學俱未及載葢沿舊本太學志之誤也其書巳見士禎帶經堂集中此葢初出别行之本(四庫全書總目卷八十三·史部三十九·政書類存目一)

國朝諡法考一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始於國初下迄康熙三十四年大臣之賜諡者咸錄焉凡親王十八人郡王十五人貝勒十二人貝子十二人鎭國公十一人輔國公十六人鎭國將軍五人輔國將軍七人妃三人公主二人額駙二人藩王七人民公九人侯伯十四人大學士二十七人學士四人詹事一人尙書二十七人侍郞九人都御史三人八旗大臣一百六人總督十七人巡撫十七人殉難監司三人提督十一人總兵官八人前代君臣二十六人外藩一人(四庫全書總目卷八十三·史部三十九·政書類存目一)

居易錄三十四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士禎有古懽錄巳著錄是書乃其康熙已巳官左副都御史以後至辛巳官刑部尚書以前十三年中所記前有自序稱取顧况長安米貴居大不易之意末又以居易俟命爲說其義兩岐莫知何取也中多論詩之語標舉名儁自其所長其記所見諸古書考據源流論斷得失亦最爲詳悉其他辨證之處可取者尤多惟三卷以後忽記時事九卷以後兼及差遣遷除全以日厯起居注體編年紀月叅錯於襍說之中其法雖本於龎元英文昌襍錄究爲有乖義例又喜自錄其平反之獄辭伉直之廷議以表所長夫鄴侯家傳乃自子孫魏公遺事亦由僚屬自爲之而自書之自書之而自譽之卽言言實錄抑亦淺矣是則所見之狹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二十二·子部三十二·雜家類六)

池北偶談二十六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凡談故四卷皆述朝廷殊典及衣冠勝事其中如戊已校尉裙帶官之類亦間及古制談獻六卷皆明紀中葉以後及國朝名臣碩德畸人列女其中如論王縉張商英張綵之類間有微斥其惡者葢附錄也談藝九卷皆論詩文領異標新實所獨擅全書精粹盡在於斯談異七卷皆記神怪則文人好奇之習謂之戲錄可矣池北者士禎宅西有圃圃中有池建屋藏書取白居易語以池北書庫名之自爲之記庫旁有石帆亭常與賓客聚談其中故以名書前有自序康熙辛未作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二十二·子部三十二·雜家類六)

香祖筆記十二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皆康熙癸未甲申二年所記至乙酉而排纂成書其曰香祖者王象晉羣芳譜曰江南以蘭爲香祖士禎葢取其祖之語以名滋蘭之室因以名書也是書體例與居易錄同亦多可采惟論尹吉甫一條最爲紕繆又如姚旅露書以章八元詩爲盧照鄰某詩話以柳惲詩爲趙孟頫【案某詩話原本不著其名葢有所諱今亦仍其舊文】記憶偶誤事所恒有指其踈舛足矣而一則以爲無目人語一則以爲眯目人道黑白肆口毒詈皆乖著書之體士禎池北偶談任惇表語一條何嘗不以劉禹錫覆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二句爲白居易詩漁洋文畧遊攝山記何嘗不以左思振衣千仭岡濯足萬里流二句爲郭璞詩乎此由晩年解組侘傺未平筆墨之間遂失其冲夷之故度斯亦盛德之累矣又第十二卷一條曰輟耕錄言或題畫曰特健藥不喻其義余因思昔人如秦少游觀輞川圖而愈疾黃大癡曹雲溪沈石田文衡山輩皆工畫皆享大年人謂是煙雲供養則特健藥之名不亦宜乎案法書要錄載武平一徐氏法書記曰駙馬武延秀聞二王之迹强學寳重乃呼薛稷鄭愔及平一評其善惡諸人隨事答稱爲上者題云特健藥云是突厥語【案唐書稱延秀嘗質於突厥解其國語法書要錄所載太平公主三駄藐提四字印亦突厥語也】其解甚明士禎乃以字義穿鑿殊爲失考此非僻事殆髦而忘乎然其品題文藝宏奬風流至於老而不衰固足尚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二十二·子部三十二·雜家類六)

分甘餘話四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此書成於康熙已丑罷刑部尚書家居之時曰分甘者取王羲之與謝萬書中語也大抵隨筆記錄瑣事爲多葢年逾七十借以消閒遣日無復考證之功故不能如池北偶談居易錄之詳核中如引懶眞子稱漢書昌邑王賀妾名羅紂卽羅敷不言二字何以通用俟考云云今案漢書昌邑王傳實作羅紨顔師古注目紨音敷說文系字部有此字注曰布也一曰粗紬從系付聲葢紨字音同故得與敷字通用馬永卿誤引漢書士禎不加辨正而轉以設疑殊爲疎舛是亦隨時摘錄不暇繙檢之明驗矣其他傳聞之語偶然登載亦多有未可盡憑者然如繁臺之當讀蒲禾切梅福爲吳門市卒之非蘇州宣室之有二此類皆有典據不同摭拾披沙揀金尚往往見寳也其中滄浪詩話一條獨舉馮班鈍吟襍錄之說反覆詆排不遺餘力則以士禎論詩宗嚴羽而趙執信論詩宗馮班核其年月在談龍錄初出之時攻班所以攻執信也然執信訟言詆士禎而士禎僅旁借其詞不相顯斥則所養勝執信多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二十二·子部三十二·雜家類六)

古夫于亭襍錄六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士禎以康熙甲申罷刑部尚書里居乙酉續成香祖筆記之後復采綴聞見以成此書自序謂無凡例無次第故曰襍以所居魚子山有古夫于亭因以爲名其中如據西京襍記鈎弋夫人事以駁正史則誤採僞書據貴耳集以王安石爲秦王廷美後身則輕信小說據詩元龜象齒之文謂韓非希見生象之語不足爲信據易匪其彭之文謂論語竊比老彭彭當音旁訓爲側據子華子證詩有美一人據示兒編解詩黽勉從事則附會經義以張爲爲南唐人以俞文豹爲元人亦失於考核然如謂岳珂桯史之名出於李德裕辨劉表碑非蔡邕作辨帖黃今古不同辨劇談錄元稹見李賀之妄辨丹鉛錄載蘇軾詞之謬辨洪邁萬首絶句辨西溪叢語誤引田子春辨才調集誤題王之渙辨唐彦謙誤詠齊文惠太子宫人皆引據精核品題諸詩亦皆愜當而記董文驥論擬李白孟浩然詩記汪琬論新異字句不諱所短若預知其詩派流弊而防之者可謂至公之論異乎沾沾自護者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二十二·子部三十二·雜家類六)

隴蜀餘聞一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士禎有古懽錄巳著錄是編皆記隴蜀碎事如吳山岍山之類亦閒有考證以其奉使時所記多非親見之事且多非所經之地故曰餘聞兼及趙州介休者則以往隴蜀時驛路所必經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四十三·子部五十三·小說家類存目一)

皇華紀聞四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康熙甲子士禎以少詹事奉使祭告南海因綴其道途所經之地搜採故事爲此書多采小說地志之文直錄其事無所考證不及其池北偶談諸書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四十三·子部五十三·小說家類存目一)

精華錄十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士禎有古懽錄已著錄其詩初刻有落牋堂集皆少作也又有阮亭詩及過江入吳白門前後諸集後刪併爲漁洋前集而諸集皆佚嗣有漁洋續集蠶尾集續集後集南海集雍益集諸刻是編又刪掇諸集合爲一帙相傳士禎所手定其子啟汧跋語稱門人曹禾盛符升仿任淵山谷精華錄之例鈔爲此錄者葢託詞也士禎談詩大抵源出嚴羽以神韻爲宗其在揚州作論詩絶句三十首前二十八首皆品藻古人末二首爲士禎自述其一曰曾聽巴渝里社詞三閭哀怨此中遺詩情合在空舲峽冷雁哀猿和竹枝平生大指具在是矣當康熙中其聲望奔走天下凡刊刻詩集無不稱漁洋山人評點者無不冠以漁洋山人序者下至委巷小說如聊齋志異之類士禎偶批數語於行間亦大書王阮亭先生鑒定一行弁於卷首刊諸棃棗以爲榮惟吳喬竊目爲清秀李于鱗【見談龍錄】汪琬亦戒人勿效其喜用僻事新字【見士禎自作居易錄】而趙執信作談龍錄排詆尤甚平心而論當我朝開國之初人皆厭明代王李之膚廓鍾譚之纎仄於是談詩者競尚宋元旣而宋詩質直流爲有韻之語錄元詩縟艷流爲對句之小詞於是士禎等以淸新俊逸之才範水模山批風抺月倡天下以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之說天下遂翕然應之然所稱者盛唐而古體惟宗王孟上及於謝朓而止較以十九首之驚心動魄一字千金則有天工人巧之分矣近體多近錢郞上及乎李頎而止律以杜甫之忠厚纒綿沉鬱頓挫則有浮聲切響之異矣故國朝之有士禎亦如宋有蘇軾元有虞集明有高啟而尊之者必躋諸古人之上激而反脣異論遂漸生焉此傳其說者之過非士禎之過也是錄具存其造諸淺深可以覆按一切黨同伐異之見置之不議可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七十三·集部二十六·别集類二十六)

精華錄訓纂十卷(大理寺卿陸錫熊家藏本)

國朝王士禎撰惠棟註士禎有古懽錄棟有易漢學皆巳著錄士禎晚年仿宋黃庭堅精華錄例自定其詩爲此本棟祖周惕爲士禎門人故棟亦仿任淵史季温例注之以引證浩繁每卷各分爲上下其凡例稱所採書共數百種悉從本書中出不敢一字拾人牙後慧然亦大槪言之耳卽以第一卷而論如温庭筠靚粧錄蔡賢漢官典職孫氏瑞應圖陸機洛陽記沈懷遠南越志蔡邕琴操河圖括地象顧野王玉篇【案今大廣益會玉篇乃宋大中祥符六年重修非惟非野王之舊並非孫强之舊】輿地志管輅別傳梁京寺記檀道鸞續晉陽秋十二書宋以來久不著錄棟何由見本書哉【案棟注例凡引巳佚書者皆冠以現存書名如藝文類聚太平御覽之類】又棟邃於經學於詞賦所渉頗淺所引或不得原本於顯然其見者或有遺漏如注寒肌起粟字引蘇軾旅館孤眠體生粟句不知此用軾雪詩凍合玉樓寒起粟句也注吹香字引李賀山頭老桂吹古香句不知此用李頎愛敬寺古藤歌宻葉吹香飯僧徧句也注麥飯字引劉克莊漢寢唐陵無麥飯句不知爲五代史家人傳語也注大漠字引程大昌北邊備對不知爲後漢書竇憲傳語也至於每條各自標目則其文不相連屬乃於數條其引一書者不另標名如轅固里詩註曲學字曰今上初卽位云云葢蒙上條史記之文然不標史記而首句突稱今上是何代之帝也其體例亦間有未善【案以上亦姑舉第一卷言之】是書先有金榮箋註盛行於時棟書出而榮書遂爲所軋要亦勝於金註耳至於元元本本則不及其詁經之書多矣人各有能有不能不必以註而輕棟亦不必以棟而併重此註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八十二·集部三十五·别集類存目九)

漁洋詩集二十二卷續集十六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士禎初刻落箋堂詩又刻順治丙申至辛丑所作爲阮亭詩復有過江入吳白門前後諸集後乃刪併諸作定爲漁洋前集始於丙申終於康熙已酉凡十四年之詩是集出而少作諸集悉微故今不甚傳康熙甲子又裒其辛亥至癸亥之詩十六卷爲漁洋續集葢其爲詹事時也其時菁華方盛與天下作者馳逐矜名故平生刻意之作見於二集者爲多焉(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八十二·集部三十五·别集類存目九)

漁洋文畧十三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葢康熙乙亥士禎所自編前有其門人張雲章序士禎以詩名一時而古文特以天姿朗悟自然修潔實則非所專門雲章序謂以先生爲今之太白子美羣知非溢美矣語以先生之文昌黎柳州之文也容有或信或不信者葢當時公論巳爾而雲章必以詩文並稱非篤論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八十二·集部三十五·别集類存目九)

蠶尾集十卷續集二卷後集二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士禎以康熙甲子祭告南海阻雪東平望小洞庭中蠶尾山悅其淸遠因取以名其山房併以名集案盛符升作雍益集序稱合戊辰至乙亥詩文爲蠶尾集十卷此集目錄下乃註詩自甲子年起其年冬及乙丑年作別爲南海集文自庚午年起士禎自序又稱偶次甲子使粤以前及丁卯以後詩文稍成卷帙因以蠶尾名集士禎集皆所自刋而三說錯互如是未喻其故文中題跋凡三卷頗足考證然皆與居易錄重出又蠶尾集序一篇旣列卷端又刻之集中亦乖體例其續集二卷皆乙亥迄甲申之詩惟無丙子一年詩以是年奉使祭告別爲雍益集也後集二卷則戊子歸田後所作五七言絶句居十之九自序謂時方刪定洪邁萬首絶句因效爲之然是年士禎七十五嵗矣殆亦精力漸減不耐爲長篇巨製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八十二·集部三十五·别集類存目九)

南海集二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皆其奉使告祭南海往還之作上卷自京師至廣州下卷自廣州至其家新城而止葢其北歸志亦止於新城也趙執信作談龍錄摭其開卷二詩以爲似覊臣遷客之語其言誠是然士禎之詩長於山水別爲一調未可以二馮之法繩之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八十二·集部三十五·别集類存目九)

雍益集一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皆康熙丙子奉使祭告西岳西鎭江瀆途中所作前有其門人盛符升序述士禎自言再使秦蜀往返萬里得詩纔百餘篇皆寥寥短章無復當年蜀道南海豪放之格其門人蔣仁錫後序亦述士禎自言老躭禪寂遇事短吟畧倣西竺氏偈頌不應更作文字觀也可謂明於自知者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八十二·集部三十五·别集類存目九)

唐賢三昧集三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撰士禎有古懽錄已著錄初士禎少年嘗與其兄士祿撰神韻集見所作居易錄中然其書爲人改竄已非其舊故晚定此編皆錄盛唐之作名曰三昧取佛經自在義也詩自太倉厯下以雄渾博麗爲主其失也膚公安竟陵以淸新幽渺爲宗其失也詭學者兩途並窮不得不折而入宋其弊也滯而不靈直而好盡語錄史論皆可成篇於是士禎等重申嚴羽之說獨主神韻以矯之葢亦救弊補偏各明一義其後風流相尙光景流連趙執信等遂復操二馮舊法起而相爭所作談龍錄排詆是書不遺餘力其論雖非無見然兩說相濟其理乃全殊途同歸未容偏廢今仍並錄存之以除門戸之見又閻若璩潛邱劄記有與趙執信書詆此集所錄如張旭四絶句本宋蔡襄詩而誤收又詆其祖詠詩誤以京水爲涇水孟浩然詩誤以涔陽爲潯陽王維詩誤以御亭爲卸亭蔡洲爲蔡州高適燕歌行誤以渝關爲榆關全不講於地理之學引据精詳皆切中其病然士禎自品詩格原不精於考証若璩所云不必爲是集諱亦不必爲是集病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九十·集部四十三·總集類五)

二家詩選二卷(内府藏本)

國朝王士禎刪錄明徐禎卿高叔嗣二人詩也明自宏治以迄嘉靖前後七子軌範畧同惟禎卿叔嗣雖名列七子之中而泊然於聲華馳逐之外其人品本高其詩上規陶謝下摹韋柳淸微婉約寄託遙深於七子爲别調越一二百年李何爲衆口所攻而二人則物無異議王世懋之所論其言竟果驗焉【語詳蘇門集條下】豈非務外飾者所得淺具内心者所造深乎士禎之詩實沿其派故合二人所作簡其菁華編爲此集禎卿詩多取迪功集其少年之作見於外集别集者十不存一叔嗣惟取其五言詩其七言則闕焉取所長而棄所短二人佳什亦約畧備於是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九十·集部四十三·總集類五)

唐人萬首絶句選七卷(内府藏本)

國朝王士禎編洪邁唐人萬首絶句務求盈數蹖駁至多宋倉部郎中福淸林淸之眞父鈔取其佳者得七言一千二百八十首五言一千五十六首六言十五首勒爲四卷名曰唐絶句選見於陳振孫書錄解題葢十分之中汰其八分有奇然其書不傳無由知其善否士禎此編刪存八百九十五首作者二百六十四人更十分而取其一矣其書成於康熙戊子距士禎之没僅三年最爲晚出又當田居閒暇之時得以從容校理故較他選爲精審然其序謂以當唐樂府則不盡然樂府主聲不主詞其采詩入樂亦不專取絶句士禎此書實選詞而非選聲無庸務爲高論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九十·集部四十三·總集類五)

古詩選三十二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編士禎有古歡錄巳著錄此編凡五言詩十七卷七言詩十五卷五言自漢魏六朝以下唐代惟載陳子昂張九齡李白韋應物柳宗元五人七言古逸一卷漢魏六朝一卷唐則李嶠宋之問張說王翰四人爲一卷王維李頎高適岑參李白爲一卷而王昌齡崔顥二人則稱附錄五卷以下則唐杜甫韓愈宋歐陽修王安石蘇軾黃庭堅晁說之晁補之陸游金元好問元虞集吳萊十二人之詩而李商隱蘇轍劉迎劉因四人稱附錄夫五言肇於漢氏厯代沿流晉宋齊梁業已遞變其體格何以武德之後不容其音響少殊使生於隋者如侯夫人怨詞之類以正調而得存生於唐者如杜甫之流亦以變聲而見廢且王粲七哀何異杜甫之三别乃以生有先後使詩有去留揆以公心亦何異李攀龍唐無五言古詩而有其古詩之說乎至七言歌行惟鮑照先爲别調其餘六朝諸作大抵皆轉韻抑揚故初唐諸人多轉韻而李白以下始遥追鮑照之體終唐之世兩派並行今初唐所錄寥寥數章亦未免拘於一格葢一家之書不足以盡古今之變也至於越人歌惟存二句之類則校刋者之疎或以是而議士禎則過矣(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九十四·集部四十七·總集類存目四)

十種唐詩選十七卷(山東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編取唐人總集八家及摘宋姚鉉唐文粹所載諸詩各爲刪汰凡河嶽英靈集一卷中興間氣集一卷國秀集一卷篋中集一集搜玉集一卷御覽集一卷極元集一卷又元集一卷才調集三卷唐文粹六卷附以士禎所選唐賢三昧集共爲十種其去取一以神韻爲宗猶其本法惟才調集唐文粹刪汰未精門徑叢襍而文粹尤甚如盧仝月蝕詩陸龜蒙江湖散人歌皆不能謂之盛唐格也文韋莊又元集原書已佚今所傳者乃贋本馮氏才調集凡例言之而士禎仍爲選錄亦失别裁其三昧集一種乃其生平宗旨所在去取較爲精宻世多摘出别行今亦别著於錄又士禎居易錄曰近日金陵有刻唐詩十集者謂爲予所訂或作序假予言曰余奉此爲金科玉律年來於此道稍有會心者得力於是書良多云云及訪是書閱之乃標華亭唐汝詢仲言名大旨在通高漫士李滄溟鍾退谷三選之郵而以汝詢詩解附之强分甲乙丙丁等目淺陋割裂可一笑也然則是書未出以前先有僞本矣今僞本已不傳葢辨之早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九十四·集部四十七·總集類存目四)

載書圖詩一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國朝王士禎編康熙辛巳士禎官刑部尚書時乞假旋里改窆其親載書數車以歸其門人揚州禹之鼎繪爲是圖一時多爲題詠士禎彚以成編圖後首載奏疏二篇次序二篇次題圖詩八十六首皆其門人所作而附其姪啟座送還京詩一首次贈行二十四首皆朝臣之作而附侍講尤侗寄懷詩一首次賜沐起程一篇附朱彞尊池北書庫記一篇則以載書及之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九十四·集部四十七·總集類存目四)

漁洋詩話三卷(編修勵守謙家藏本)

國朝王士禎撰士禎有古懽錄已著錄其論詩之語散見於所著池北偶談諸書中未有專帙張潮輯昭代叢書載漁洋詩話一卷實所選古詩凡例非士禎意也是編乃康熙乙酉士禎歸田後所作應吳陳琰之求者初止六十條戊子又續一百六十餘條裒爲一集付其門人蔣景祁刻之士禎論詩主於神韻故所標舉多流連山水點染風景之作蓋其宗旨如是也其中多自譽之辭未免露才揚已又名爲詩話實兼說部之體如記其弟士祜論焦竑字徐潮論蟹價汪琬跋其兄弟尺牘冶源馮氏別業天竺二僧詬誶劉體仁倩人代畫諸事皆與詩渺不相關雖宋人詩話往往如是終爲曼衍旁文有乖體例至如石谿橋堊書絶句乃晚唐儲嗣宗詩點易數字士禎不辨而盛稱之亦疎於考證然其中淸詞佳句採掇頗精亦足資後學之觸發故於近人詩話之中終爲翹楚焉(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九十六·集部四十九·詩文評類二)

五代詩話十二卷(編修勵守謙家藏本)

國朝王士禎撰宋弼等補緝士禎有古懽錄弼有山左明詩鈔均已著錄是書士禎原藁本草創未竟之本弼所續入務求其博體例遂傷冗雜殊失士禎之初意而掛漏者仍復不免後鄭方坤重爲補正乃斐然可觀是編精華已盡爲方坤所採方坤所不採者皆糟粕矣今錄方坤之本而此本附存其目葢二本皆非上禎之舊而方坤學問該洽不由餖飣而來其凡例指摘此本之失皆一一切中故錄彼而置此焉(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九十七·集部五十·詩文評類存目)

居易錄

作者:王士禎(字貽上,子貞;號阮亭,漁洋山人) (清) 撰  

部:子 類:雜家類 屬:雜說之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三十四卷。清王士祯(详见《古欢录》)撰。本书是士祯康熙二十八年(1689)官左副都御史,至四十年(1701)官刑部尚书十三年间所记。士祯自序称“居易”,“取顾况长安米贵居大不易之意”,后又说“认居易俟命为说”。所记多摘录古书,论诗品文,赞誉名人,考据源流,论断得失,发挥己长,甚为详尽,考证议论,颇为可取。三卷以后,改记时事,九卷以后,仿龐元英《文昌襍錄》,按编年体例,专记每日起居活动和授官调职差遣之事。录其正直,得朝廷重用,自誉自己所作所为。版本有《四库全书》本,《王渔洋遗书》本。

池北偶談

作者:王士禎(字貽上,子貞;號阮亭,漁洋山人) (清) 撰  

部:子 類:雜家類 屬:雜說之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二十六卷。清王士祯(见《古欢录》)撰。因士祯有书数千卷庋置宅西一池之北,故取白居易“池北书库”之意,以名此书。又因书库旁有石帆亭,常与宾客聚谈亭中,由儿辈纪录整理,编次而成是书,故亦名《石帆亭纪谈》。书成于康熙三十年(1691),共分四部分,所述多可参证考史。《谈故》四卷皆述清廷巡按任命、八旗升科、台湾升科、满州乡试、八旗殉葬等典实;《谈献》六卷皆述明中叶以后史可法、傅山父子、崇祯五十相诸事及清名臣、硕德、畸人、列女,“间有摘斥其恶者”;《谈艺》九卷系全书精粹,以“神韵”说评诗文书画,标新立异,实属独创;《谈异》七卷皆记与《聊斋志异》梗概略同的神怪故事。版本以康熙间闽中、临汀郡署、王氏家刻《渔洋全集》、李化自怊草堂校勘,励志斋等本为较早。民国上海文明书局石印《清代笔记丛刊》,民国上海进步书局石印《笔记小说大观》较为通行。1980年中华书局版有靳斯仁点校本。1982年1月中华书局据靳斯仁点校本再版发行。1983年、1984年江苏广陵石籍刻印社据《笔记小说大观》影印本。此外还有《四库全书》本。

香祖筆記

作者:王士禎(字貽上,子貞;號阮亭,漁洋山人) (清) 撰  

部:子 類:雜家類 屬:雜說之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十二卷。清王士禎(详见《古欢录》)撰。王象晋《群芳谱》称:江南把兰草称作香祖。士祯沿其说,认兰草命其书室,所撰之文亦取兰草别称,名《香祖筆記》。是书乃士祯康熙四十二年(1703)、四十三年笔记,至四十四年编纂成书。体例同于《居易錄》,品文论诗,赞誉名流,为时人崇尚。但笔迹之间,亦有偶误,穿凿附会,失于考证,错乱不经之处,如论尹吉甫一条最为纰缪,某诗话认柳恽诗为赵孟之作。究其原因,当为其解官归乡,失意不快,晚年神智昏乱的原故。版本有清康熙年间《王渔洋遗书》本,清光绪年间申报馆排印《申报馆丛书》本,民国上海进步书局石印《笔记小说大观》本,民国上海文明书局石印《清代笔记丛刊》本。1982年12月上海古籍书版社版湛元点校本,1983年、1984年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影印《笔记小说大观》本,此外还有《四库全书》本。

分甘餘話

作者:王士禎(字貽上,子貞;號阮亭,漁洋山人) (清) 撰  

部:子 類:雜家類 屬:雜說之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四卷。清王士禎(详见《古欢录》)撰。所谓分甘,乃士祯取王羲之与谢万书中之语。此书成于康熙二十四年(1685)罢去刑部尚书居家之时。时士祯已逾古稀之年,借笔墨书籍消遣渡日,随笔记录,琐事为多,并无考证之意。所以不象《居易錄》、《池北偶談》前期作品那样,引论详细精赅。如引《懒真子》称《汉书》昌邑王贺之妾名叫罗纣即罗敷,却不言明“纣”和“敷”二字为何通用。《汉书·昌邑王传》中实为“罗紨”。颜师古注称“紨”音敷。《說文解字》注“”乃粗绸,音从“付”。故“紨”“敷”二字相通。馬永卿著《懒真子》误引《汉书》,士祯不加考辩随笔摘录。其它传闻之事,虽有摘载,也多属无据附会之文。有《四库全书》本,《王渔洋遗书》本。

古夫于亭雜錄

作者:王士禎(字貽上,子貞;號阮亭,漁洋山人) (清) 撰  

部:子 類:雜家類 屬:雜說之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六卷。清王士祯(详见《古欢录》)撰。此篇乃士祯解官刑部尚书归乡撰成《香祖笔记》后,又博采所见所闻,撰著而成。因其所居鱼子山有古夫于亭,所撰无固定体例,不分顺序层次,属杂录之类,故命名《古夫于亭雜錄》。其中据《西京雜記》鉤弋夫人之事驳正史,乃误采伪书;据《貴耳集》证王安石为秦王廷美后代,乃轻信小说;据《易匪》称《论语》“窃比老彭”,彭音旁,训为侧,则附会经义;称张为是南唐人,俞文豹为元人,则失考证。而辩《刘表碑》非蔡邕之作,辩“贴黄”古今不同;辩《丹铅录》载蘇軾词之误;辩洪邁万《首绝句》;辩《西溪叢語》误引《田春子》;辩《才調集》误题王之涣;皆引证精辟。记董文骥论拟李白、孟浩然诗;记汪琬论新异字句,则不避其短,加以公论。有《四库全书》本,清光绪三年(1877)序仁和葛元熙辑《啸园丛书》本,1988年10月中华书局版赵伯陶点校本。

御定淵鑑類函

作者:張英(字敦復,樂圃;號文端) (清) 纂(官修)  王士禎(字貽上,子貞;號阮亭,漁洋山人) (清) 纂(官修)  

部:子 類:類書類 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四百五十卷。清張英(1637—1708)、王士禎(1634—1711)等,奉清圣祖之命编撰而成。張英字敦复,号乐圃。安徽桐城人。康熙六年进士。官累迁礼部尚书,兼管翰林院詹事府。先后历任国史《一统志》、《渊鉴类函》、《政治典训》、《平定朔漠方略》总裁官。康熙三十八年,授文华殿大学士。晚年以老病乞休。赐宴畅春园,并御书“笃素堂”匾额赠之。卒谥文端。并著有《笃素堂文集》、《存诚堂诗集》等。王士禎字贻上,号阮亭,山东新城人。顺治十五年进士。扬州府推官总督郎廷佐等荐其“品端才敏,奉职最勤”,内升礼部主事,任国史副总裁,官至刑部尚书。善古文,兼工诗词。其于经风节,多被诗名所掩。著述丰富。有《居易錄》、《池北偶談》、《香祖筆記》、《皇华纪闻》、《渔洋文略》、《载书图诗》、《唐贤三味集》、《五代詩話》等。《渊鉴类函》于康熙四十九年(1710)编辑成书。名曰《渊鉴类函》,“渊鉴”为宫中书斋名。古之类书自《皇览》以下,多以佚失。所存如唐时的《北堂書鈔》、《藝文類聚》、《初學記》、《六帖》为最古。明俞安期将此类书删去重复,合并为一。名曰《唐类函》,函六朝以前之典籍。共二百卷,四十三部。各部列《藝文類聚》于前,次列《初學記》、《北堂書鈔》、《白氏六帖》。其中岁时部又兼取唐韩鄂《岁华纪丽》的内容。有关政典的,又采摘唐杜佑《通典》中的材料。《唐类函》内容较为丰富。但康熙帝以其所收诗文故事仅限于唐以前,所以命張英总领其事,取《太平御覽》、《玉海》、《山堂考索》、《天中記》等十几种类书及总集、子史稗编等明以前的文章故事。依据《唐类函》的体例,增其所无,详其所略,汇编而成《渊鉴类函》。全书共四百五十卷。总目四卷。分四十五部,为天、岁时、地、帝王、后妃、储宫、帝戚、设官、封爵、政术、礼仪、乐、文学、武功、边塞、人、释教、道教、灵异、方术、巧艺、京邑、州郡、居处、产业、火、珍宝、布帛、仪饰、服饰、器物、舟、车、食物、五谷、药、菜蔬、果、花、草、木、鸟、兽、鳞介、虫豸。较《唐类函》,分“药菜部”为“药”和“菜蔬”二部,新立“花”部。每部又分若干类,共有二千五百三十六类。此书纲目清楚,便于阅览。凡《唐类函》原有引征的内容,皆标“原”字,本书增补的标“增”字,加以区别。每类的内容又分五项:第一为释名、总论、沿革。引录以《釋名》、《说文》、《尔雅》等书的训诂,列在最前,经、史、子、集列后。第二为典故。按朝代先后的顺序排列。第三是对偶,对偶重在工致,不拘引文的朝代。第四是摘句。以构句精炼,辞藻华美为主,或取诗赋,或摘序记。第五是诗文。分体裁汇集。资料的采辑丰富精审,各项引文皆注明出处。《四库全书总目》称曰:“务使远有所稽,近有所考。源流本末,一一灿然。”《渊鉴类函》的卷数虽然还不到《太平御覽》的一半。其篇幅却比《太平御覽》多一倍。内容非常充实,可供采摭词藻、查阅典故之用。《四库全书总目》称赞曰:“自有类书以来,如百川之归巨海,九金之萃鸿钧矣。与《佩文韵府》、《骈字类编》皆亘古所无之巨制。不数宋之四大书也。”有清康熙四十九年(1710)内府刊本。清乾隆十三年(1748)武英殿刊古香斋袖珍本、《四库全书》本、清同治光绪年间南海孔氏三十有三万卷堂重刻古香斋本、清光绪九年(1887)上海点石斋影印本、清光绪十三年(1887)上海同文书局影印本、1916年上海同文图书馆影印本、1932年上海扫葉山房影印同文本。

精華錄

作者:王士禎(字貽上,子貞;號阮亭,漁洋山人) (清) 撰  

部:集 類:別集類 屬:清代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十卷。清王士祯(生平详见《古权录》(辞目))撰。士祯字子真,又一字贻上,号阮亭,又号渔洋山人。山东新城(今桓台)人。有《古权灌录》(已著录)。王士祯诗初刻有《落笺堂集》,皆少作。又有《阮亭诗》及《过江集》、《入吴集》、《白门集》等,后删并为《渔洋前集》。然诸集皆佚。后有《渔洋续集》、《蚕尾集续集》、《林間錄__後集》、《南海集》、《雍益集》诸刻。此编乃王士祯删掇诸集,合为一部。共十卷。据其子王启汧跋称,门人曹禾、盛符升仿任淵《山谷精华录》之例,钞为此录,盖托词。王士祯谈诗,大抵源出嚴羽,以神韵为全。其在扬州作论诗绝句三十首。前二十八首皆品藻古人,末二首为士祯自述。平生大指,具在其中。在康熙时代,王士祯声望已各满天下。凡刊刻诗集,无不称渔洋山人评点,无不冠以渔洋山人序。凡王士祯偶批数语于行间,亦必大书王阮亭先生鉴定刊于卷首以为荣。平心而论,清代开国之初,人皆厌明代王、李之肤廓,钟、谭之纤仄,于是谈诗者竟尚宋、元。既而宋诗质直,流为有韵之语录;元诗缛艳,流为对句之小词,于是士祯等以清新俊逸之才,范水模山,批风抹月,倡天下以“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之一说,天下遂翕然响应。故清之有王士祯,亦如宋有蘇軾,元有虞集,明有高啓,而尊之者必跻诸古人之上。此集有《四库全书》本,亦被收入《王渔洋遗书》及《四部丛刊》,题为《渔洋山人精华录》,共十卷。

唐賢三昧集

作者:王士禎(字貽上,子貞;號阮亭,漁洋山人) (清) 編  

部:集 類:總集類 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三卷。清王士祯(1634—1711)编纂。王士祯本名士祯因避讳作士正,改作士祯字贻上,号阮亭,自号渔洋山人,山东新城人。顺治十五年(1658)进士,累官至刑部尚书,谥文简。王士祯为一代宗匠,著述颇丰,著有《古欢录》《南来志》、《渔洋诗话》等。此集选盛唐诗人四十三家(有入中唐者),诗四百四十五首。前有编者自序。王士祯对嚴羽“盛唐诸人,唯在兴趣”之说,别有神会,因而“录其尤隽永者超诣者”而存之。仿王安石编《唐百家詩選》之例,未选李、杜之诗,因張九齡、韋應物诗作已编入《五言诗选》,故亦不重录其诗。集后有王士祯弟子极、盛符升所作后序。后序称“三昧”,取佛经自在之义。何世璂《燃灯记闻》指出,因王士祯不满于“世元依附盛唐者,但知学‘九天阊阖’,‘万国衣冠’之语,而自命高华,自矜为壮丽。”故有《三昧集》之选,要在剔出盛唐真面目与世人看。可见,王士祯选编此集的真正目的是要矫正明以来诗坛的不良倾向。然王士祯自品诗格,原不精于考证,也使集中出现一些失误。有《四库全书》本。

二家詩選

作者:王士禎(字貽上,子貞;號阮亭,漁洋山人) (清) 編  

部:集 類:總集類 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二卷。清王士祯(1634—1711)删录。王士祯生平见《古欢录》辞目。《二家詩選》即徐禎卿、高叔嗣二家之诗选。惟祯卿、叔嗣名列七子之中。士祯之诗,实沿其派。故合二人所作,简其精华,编为此集。祯卿诗多取迪功集,其少年之作见于外集,别集者,十不存一。叔嗣惟取其五言诗,其七言则阙焉。取所长而弃所短,二人佳什,亦约略备于是矣。此集为《四库全书》本,有康熙三十四年(1695)刊本等。

唐人萬首絕句選

作者:洪邁(字景盧;號野處,洪皓子) (南宋) 元本  王士禎(字貽上,子貞;號阮亭,漁洋山人) (清) 編選  

部:集 類:總集類 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七卷。清王士祯编。据集前编者自序称,王士祯有感于洪邁《唐人万首绝句》的杂驳,及认为“唐三百年以绝句擅场,即唐三百年之乐府也。”于是编选此书。此书成于康熙四十七年(1708),共七卷,距王士祯去世仅三年。据王氏《蚕尾续文》中称:“是岁予年七十有五,笃老矣,目昏眵不能视书,唯大字本略可辩识。”偶案上有洪景庐《唐人万首绝句》旧板本,乃日取读之,两月而毕,于是撰录其尤者凡九百余首,以继《文粹》、《文选》之后。”此编选唐诗人二百六十四家,诗八百九十五首。其中,所选五绝以王維为最,达二十二首之多;七绝以李商隱为首,达三十八首。书中虽无笺注点评,但在《凡例》中亦对诗家、诗作有所评论。有《四库全书》本。

五代詩話

作者:王士禎(字貽上,子貞;號阮亭,漁洋山人) (清) 撰  

鄭方坤(字則厚;號荔鄉) (清) 删補  

部:集 類:詩文評類 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十二卷。清王士祯(1634—1711)撰。士祯字子真,一字贻上,号阮亭,又号渔洋山人。新城(今山东桓台)人。生平详见《唐诗三昧集》辞目是书原为清代王士祯编辑的十二卷秘本,“未及成书,不精不详”;后由鄭方坤删补为十卷,“复者芟之,舛讹者订正之”,“抄撮丛言,增益其所未备”,刊行于世。书前有三篇序文及郑氏的“例言”。第一卷“国主宗室”,第二卷“中朝”,第三卷“南唐”,第四卷“前蜀、后蜀”,第五卷“吴越、南汉”,第六卷“闽”,第七卷“楚、荆南”,第八卷“宫闺、女仙鬼、缁流”,第九卷“羽士、鬼怪”,第十卷“杂缀”。全书辑录了见于唐代以后各种典籍中的关于五代时期诗歌的大量资料,既有如司空圖、杜荀鶴、冯延巳、韓偓、韋莊等重要诗人的事迹及他们的诗词作品,也记载了许多不出名的诗人、诗作和轶事,包括口头流传的民谣、杂歌,颇为详备。在“例言”中,鄭方坤特别推重司空圖的人品和诗论,第二卷“司空圖”条篇幅也较大,并且都是郑氏的补录;“例言”还对五代时期的诗词作了概述。王士祯的作品语言力求华美,尽量选用明隽圆润的辞藻,打磨得流畅清秀;风格讲究清远冲淡,自然入妙。在创作上,写下了大量的“神韵”诗,其艺术风格是多样化。是书《四库全书总目》列为存目,并加以介绍。有咸丰元年(1851)本;民国二十四年至二十六年(1935—1937)上海商务印书馆排印本。

王士禎字貽上新城人順治戊戌進士吏部員外士禄之弟初任揚州司理讞海冦重案全活甚衆以才名内擢旋由部曹改翰林屢遷至兵部督捕侍郎旋改戸部持中會計屏絶膏潤及轉右都御史則抑奔趨崇恬退深得風憲大臣之體士禎詩文氣誼冠冕士林六十年海内奉為宗匠所著述甚富家刻共三十二種殁後揚州人祠祀於平山堂與歐陽修蘇軾共稱三賢云(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山東通志卷二十八之四)